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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抢个女贼当老婆> 空焰

空焰(3/3)

悉的名字,太后稍稍安心,镇定地扶了绣垫玫瑰椅坐下。

    熙王爷暗骂白做了一场功夫,道:“太后若肯认我,我便保圣上无事。

    ” 太后闻言,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启明殿那里,圣上大概已经在陪我的人喝酒。

    ”熙王爷笃定地说道。

     太后听到皇帝被软禁,又急又气,腾地站起,没站稳又跌坐在椅上。

    熙王爷按住她的手,道:“只要圣上肯将皇位让与我这个做哥哥的,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天下太平。

    ” 太后怒视他的眼。

    女人的眼中有一抹血红,他暗觉惭愧,可是这等事需一鼓作气,当下胆气一壮,“先帝从我手中夺去的,我要加倍讨回来。

    ”他把她往怀中一带,搂住了,恶声恶气地道,“我想要的,没人能跟我争!” 太后死死推开了他,朱钗凤髻已凌乱,心酸地滴下几颗大泪。

    熙王爷一叹息,走开两步让她冷静下来,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儿子。

    ” 可是,熙王爷做了皇帝,能放过那个小皇帝吗?照浪这样想着,偷偷看太后的神色。

     “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太后伸手叫熙王爷。

     熙王爷踌躇了片刻,让照浪守在一边,跟着太后走到后面的寝殿。

     流苏斗帐里,慢慢飘过一缕香。

     “你要说什么秘密?” “你一心做皇帝,可等你万岁之后,谁来继承你的皇位?”太后这样问道。

     熙王爷哑然,他至今无子,这是他最大的憾事。

     “这和你的秘密有何关联?” 太后木然地道:“你想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夺走他的皇位,你就放手去做吧。

    ” 熙王爷脸上血色全无,愣了半晌,他拉住太后的翠袖,迷惑地道:“你……说什么!” 太后凄然一笑,“皇帝是你的儿子,你不觉得他像你么?二十年前,明儿走失了,眼看这太子之位落不到明儿头上,我也当不成皇后,伤心之下,我便跟了你,你莫非全忘了?” 熙王爷拼命摇头,“不可能,我虽与你……不可能……皇帝怎会是我的儿子,你一直瞒着我……这不是真的。

    ” 太后哀哀地吐露:“你和先帝是兄弟,皇帝从小长得像你,没人说过半句。

    像你这样风流的人,我怎敢告诉你真相?万一说漏了嘴,皇帝这龙椅如何坐得稳?可是你……你连尹妃也不放过。

    ” 是的,她都知晓。

    罗帏绣幙里的阴郁癫狂,不见天日的恣意欢情,她都知晓。

    他其实早是这宫城里的半个皇帝,但是不坐上龙椅,终不能心安。

     熙王爷喃喃地道:“皇帝果真是我的儿子?……太远了,我记不清……”他嘴角扯出讥讽的一笑,像是要嘲笑某人,却很快湮灭在唇下,敛容正色看着太后。

     如今是最好的时刻,昔日朝中支持皇帝的大臣这些年一一凋零,相反,他安插培植的官员已把持朝纲。

    皇帝日渐年长,可军权在握的仍然是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宫中这数千禁卫算不得什么。

    他想要皇帝下台容易得紧,只不想担个谋反篡位的恶名。

     “皇帝是你的骨血,你千秋万岁之后,依然是他继承你苦苦夺来的皇位,既是如此,你如今在做的,岂非没有意义?”太后柔声说道,密切地注视他的眼。

    “难道你一定要和亲生儿子夺皇位?” 熙王爷心底在呐喊,不,这是不同的。

    个中的原因他无法启齿,于是越发愤懑。

    顶不住太后灼灼的目光,他迟疑了良久,方对太后道:“我……该怎么办?” “没有关系,今次谋反的人是熙王爷,把他砍了就是了。

    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明儿,就好好和我一起过,做个太平亲王。

    除非你,连儿子也不放过。

    ”她凤眸中不经意掠出一道光芒,既带了魅惑哀求,又有着一丝质疑,“你不会如此狠心,对不对?” 熙王爷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做皇帝看似威风,其实却是苦差事。

    北荒、西域、南岭……近来都不安分,你年纪也大了,何必去烦愁这些事?不如交给儿子操心。

    你以前做过摄政王,难道还不够么?”太后似笑非笑。

     “我……”熙王爷犹豫了一下,没再多说话,天人交战了一番。

     “杀了照浪,启明殿那些谋反的将士一律处死,此事就有了交代。

    我择日再请皇上册封你亲王之位。

    ”太后垂下眼帘,微微叹气道,“这些,你还不够么?” 她的目光一离开,熙王爷心下立即一松,这妇人看似柔弱,眸光却极其尖利,几乎要剜出他的心来。

    他踌躇间,太后又道:“你速做决断为宜,天子亲卫有数万驻扎在京畿要地,朝堂上真要有什么变动,他们骤起发难,你只怕安抚不及。

    你我早早去启明殿看顾皇上,免得两边闹出大乱来。

    ” “既是如此,我不如做回熙王爷,就说谋反的是照浪便是。

    ” “启明殿里都是你的手下,照浪哪里差遣得动他们?再说你平素打点群臣,对方亦是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你是不能再担这个身份了。

    你的易容如此逼真,想来不是轻易能洗去的,何妨多用一阵?” 被太后几句话蛊惑,熙王爷心头迷乱,一时拿不定主意。

    耳畔仿佛传来启明殿喧嚣的骚乱声,他涔涔汗下,不由说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 看来,不得不牺牲照浪了。

    熙王爷呼出一口气,抛却了一个亲王之位,还是可以得到另一个。

    皇帝的哥哥。

    长兄若父,如果皇帝今后待他,像对待父亲一样,他也会很欣慰。

     太后垂下眼帘,抽泣声慢慢止了,她从金龙格架上取了一只银六稜注壶,拿两只劝杯放在熙王爷面前。

    她一按机括,倒下一杯酒,递给他道:“这酒里有鸩毒,一会儿出去,你递给照浪喝。

    另外一杯,你喝,就说大事已成,和他庆贺。

    ” 真要对照浪动手,熙王爷不知怎地手下迟疑,半天没有拿住酒杯。

    与照浪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显现,这些日子照浪着实听话好使唤,真是不可多得的臂助。

    他喜欢照浪的狂傲,像他的不可一世,因而放心和照浪联手。

    何况他苦心栽培了照浪这些年,成就了照浪在武林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就这样轻易杀掉实在可惜。

     “他知道的太多了。

    ”太后的一句话,逼死了照浪的退路。

     熙王爷左右四顾,拖延地道:“哪里还有酒呢?” “这壶里的酒没毒,只是按了机关后才有。

    你要不放心,那边琴几上有一壶喝了一半的酒,你去拿来就是。

    ”太后向他示意。

     熙王爷走过去,果然寻着一只乌银大样酒注壶,青色的酒剩了一半。

    嗅了嗅,仿佛是新摘梅果的味道,酸酸醉人。

    他把酒倒在自己那只杯里,仔细分辨了两杯的不同,拿捏手中。

     是一定要有牺牲的。

    他想起紫颜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先出去,我稍后就来。

    ”太后捏起一方丝帕轻拭泪眼,熙王爷点点头,走出寝殿。

     照浪等得焦心。

    在这非常时刻,容不得一点错失,熙王爷进去耗费了那么久的工夫,外面风起云涌,只怕来不及出去安定大局。

    见到熙王爷出来,他拥上前道:“太后怎样了?” “没事,太后终于肯认我了。

    ”熙王爷端上酒,笑吟吟地道,“大功告成!来,你与我喝一杯。

    ”晃眼的酒色,有令人疑惑的气息。

     接过酒杯,照浪的手一沉,看出他的犹豫,熙王爷举起杯,痛快地一饮而尽。

    罢了,照浪,你与我缘分到此。

     照浪的手停住,他微微笑道:“我喝不喝,都没什么分别。

    ” 熙王爷冷哼一声,勉强笑道:“怎么,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 太后缓缓走出,步履从容,她问照浪:“他喝了吗?”照浪俯首道:“他喝了,毫不犹豫。

    ”熙王爷持杯的手开始发抖,一颗心比殿外悬挂的风铃更凉。

    他望着照浪,再盯着太后,两人的笑出奇相似,在嘲笑他这个一心做梦的人。

     太后举起那个玉锁道:“你说,这锁是你几时拿的?” 熙王爷不知道他有多久可以喘息,但太后既然有心问话,这毒药必不是登即致命之物,说不定有得救。

    存了这念头,他答道:“这是我寻人打造的。

    ” “是么?”太后细细地抚摩每个铭文,“这八个字是我亲手写了,叫玉匠刻上。

    难为你一笔一划记得那么清楚。

    ”他仍妄图瞒着她?这是真物,不是假造,他是否一直没有停止过欺骗? 熙王爷苦笑以对,“大皇子的事情,我向来很上心。

    ” “你那时待我好,也是为了这皇位?” 熙王爷想到她刚才天大的谎言,如今既肯下毒,皇帝必不是熙王爷的骨肉,他竟会因此迷惑不前,坐失了大好良机!蓦地里感到无限失落,怔忡地道:“不是依仗你的话,我这几年哪得如此权势?” “唉,我也是亏了有你扫清障碍,助我为后,才一步步走到如今。

    ”太后的语声低沉下去,照浪连忙扶住她,轻拍她的背劝慰。

     熙王爷忍不住道:“照浪,你究竟是谁?” 照浪摸出耳后面具的接缝,手一用力,扯去了那张人皮。

    重新现出面目的他尽情呼吸了一口空气,用手抚去脸上残留的碎屑,这一刻他想到了紫颜。

     “我是王爷找来的左右臂膀,帮你铲除异己的江湖中人。

    ”照浪温柔地看着太后,“在结识王爷之前,我更是太后的养子,一名忠心耿耿的死士。

    ” 太后按住他的手,欣慰地道:“好孩子。

    ” 熙王爷忍不住朝殿外走了两步。

    照浪冷冷地道:“不用去了,圣上只怕正招呼你的手下在刑部喝酒呢。

    ” 熙王爷脚一软,坐倒在地,颓然问太后:“皇帝他……不是……”他惦着那个秘密。

     她熬了二十年,终于可以把心中的疑虑抽丝剥茧地解开,她要欠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太后把玉锁扣在手心,玉容寂寂,开口的声音如花朵凋尽芬芳。

     “为什么是玉锁,不是玉佩?你手上不是有一块玉佩吗?先帝当年给过我两块龙嬉朱雀佩,一块在明儿手上,一块在当今皇帝手上。

    皇帝那块赏给了尹妃,明儿手上的我是再也瞧不见了。

    如今,你拿了明儿的玉锁来,我终于知道那日到底是谁令他失踪,这是你派去的那个贱婢给你的信物吧!” 熙王爷心惊胆战,强笑道:“你莫要多心,不是我做的。

    ”心念电转,太后说他有的玉佩,是指尹妃手上的那块,还是大皇子手上那块? 太后摇头,“你以为明儿是容妃丢掉的?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他是我自己丢掉的。

    容妃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她痛心地一笑,玉锁在手中捏得生疼。

    明儿,娘对不起你,竟和害你的仇人相好。

    要是早知道与容妃私通的人是熙王爷,娘绝不会碰他,娘会把他一寸寸地杀死。

     熙王爷大骇,明明是容妃偷走了大皇子,为何最后竟是太后丢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太后刹那间满脸阴云,猩红眼中一条条血丝如纵横交错的尖刃,刺得熙王爷心惊。

    她森然走近熙王爷,咄咄逼人地道:“你说,为什么我要丢掉明儿?你说!若不是他被容妃那个贱婢毁掉了一张脸,我会扔了他吗?他本来是可以做皇帝的,可是,他没有脸,他没有脸……”说到后来,激昂的叫声渐成嘶哑的呜咽,她捂住疼痛的心口,无力地坐倒在椅上。

     “我丢了他,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跟你说话?其实你的相貌,本就有一丝像明儿。

    你们叔侄俩真有那么一点相像。

    ”太后说得字字带血,“可是,你要杀了他,因为他就要被立为太子。

    你一心想兄终弟及,他就是你最大的障碍,是不是?” 熙王爷木然道:“可惜容妃那个贱人不见了,不然,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我只叫她把孩子偷走丢了,她居然去毁容,还若无其事地拿玉锁来!颜儿,我绝不忍杀你儿子,你信我。

    ”若不是容妃,他何至于露出破绽,让太后起了杀心? “她在为你铺平道路,你不该恨她。

    她不得宠,想挽回先帝的心,我不怪她,但她竟对明儿下毒手,我绝不原谅!”太后大口地喘息,目光癫狂,“无论如何,她是你指使的,你要为我的儿偿命。

    ” 熙王爷汗流浃背。

    他好热,这身抹绒大袍太厚了,焐出一身燥热的汗,止不住地流过冰凉的脊背。

    照浪的眼神很冷,太后在诉说往事时,他无动于衷地直立如两旁的铜柱。

    这个人潜伏在自己身边数年,弃他如履,没有一丝怜惜。

    江湖中人,真是信不得。

     热,炙热火烧的感觉,是什么在烤着他。

    熙王爷无助地望着蓉寿宫金碧辉煌的殿阁,离他越来越远。

    有朵朵烟花在眼前盛开。

    那是哪里见过的烟花呢?绚烂地绽放,才一瞬,就寂灭了。

     最后清明的那一刻,太后的语声轻柔地在耳边传来:“你记得蝶舞吗?你最宠幸的舞姬,她有一个儿子。

    ” 熙王爷努力睁大眼,蝶舞绝世的妖娆在他眼前晃动,照浪脸上有似曾相识的痕迹。

    只是他,来不及再瞧了。

     “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照浪看着死去的熙王爷,心头忽然浮起这句诗。

    从妄念贪恋中寻结果,从光影幻像里求所欲,最终无非是一场空。

    而他自己想从空花阳焰里追寻的,又是什么? 太后的面上泪痕已干,她擦了擦眼角,吩咐照浪:“那个紫颜妖颜惑众,既知道了他的底细,是不能留了。

    ”见照浪站着不动,嘴边浮上嘲讽的笑容,“无论如何,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我是为了叫这只老狗死不瞑目。

    ” 照浪低头领命,一抹不忍的神色从眼中掠过。

     走出蓉寿宫的刹那,照浪只觉厚厚的裘衣,挡不住侵面的寒气。

     次日,照浪带齐兵马来到凤箫巷,他走得特别慢,然而走得再慢,终究还是到了紫府门前。

    仿佛看见紫颜魑魅般的人影忽悠闪过,他定了定神,是驻留在紫府的熙王府侍卫,弓了身上来迎接。

     叫禁军捕下这些叛逆,问及紫颜等人的情形,有侍卫答道:“紫先生和夫人他们都自缢了,被发现时身子僵硬,救不活了。

    ” 照浪顿足,心想,他竟来迟了一步。

    可是,紫颜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会困于这小小庭院情愿自尽?即便知道无论谁胜出都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这样消极面对,抢先而死吧? 紫颜是不愿受辱,宁可自己选择前路。

    照浪叹息。

    他问自己,如果紫颜活着,他会不会救他一命?这答案连他也无法回答。

    他的确有惺惺相惜的念头,可熙王爷对他,何尝没有惜才之念? 他唯一帮了紫颜的是没有说出尹妃之事。

    紫颜为什么要偷那块龙嬉朱雀佩?是促成太后砍去熙王爷的左右手?还是为了他自己? 紫颜,你不能死,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不能把它们一起带走。

     照浪打发走所有在院子里看守的人。

    紫颜、长生、侧侧、萤火,四具尸体直直地挂在菊香圃的深处,像四面无生命的酒幌。

    他心惊地目睹这一切,任由北风吹过冷峻的面颊。

     站了很久,他把紫颜的尸体先解下,放在地上,跪坐在旁凝视。

     伤感的情绪在俯身细看后突然消失。

    透着腐败气息的四具尸体,有惟妙惟肖的自缢痕迹。

    照浪轻笑起来,手法太逼真了反而提醒他,这是紫颜高明的易容术。

    他把尸首翻来覆去地查验了几遍,揭开背后的肌肤看清了年龄的真相。

     难为紫颜了呵,把这几具尸首保存得如此完好,而又改装得如此巧妙。

    纵然是京城最好的仵作来了,除非把尸体一节节拆开,才能剖析出其中的不寻常。

    唯有他照浪洞悉易容术如何隐藏人的真实面貌,不致被紫颜骗去一掬眼泪。

     事后,照浪轻松地向太后禀报,这世上最厉害的易容大师已经命赴黄泉。

     太后回想起先帝的容颜,黯然神伤。

     “迫不得已。

    ”她心下轻轻说了一声,下旨免去紫府数十名童子之罪,各自遣散。

    并封了府门,不许任何人等靠近紫府十丈之内,违者必斩。

     与此同时,四顶花红软轿出了京城,听说,温员外一家要去上香祈福。

     过关时,有人掀起了轿帘,惊鸿一瞥,是一张过目难忘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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