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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2/3)

艺,都在饿极了之后,花很长的辰光摸索出来。

    他靠了以前看过的,一星半点的印象,一知半解地用手一次次尝试。

     如今,他可以把眼皮全张开了,用手掰住,就能看清这个世界。

    虽然眼皮微感疼痛,但比起先前,他更能忍受得住了。

    脸上结好了疤,软塌塌的肉,摸上去像别人的皮。

    有次,他大了胆子,在山泉边映照自己的脸,如同见鬼,是他畏惧的容颜。

    从此不再去看。

     天冷了,他一夜比一夜更难以入眠。

    这个破烂的草屋依了山洞而建,没有可以御寒的衣物。

    一到夜晚,他在屋外点燃一小堆柴火驱赶野兽和寒气,再把收集的草铺成一个小垛,钻进去,瑟瑟抖了身入睡。

    经常会惊醒,火不知几时熄了,冻得发僵的他就不得不再烧一堆。

    他时常怕火会把草屋全烧起来,柴火始终很微弱,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燃着。

     等到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万物孤寒冷清,他觉得已经不能再住在山上。

    最要命的是,这地方没有盐了。

    他很想看见人,听见说话声,吃香香的熟肉。

    他知道人会嫌恶他的脸,因此用仅有的破布把头包起来,露出眼睛上的两个洞。

    带上一把不算锋利的小刀,一块火石,拣了一根小臂粗的长树枝,就上路了。

    他没有余粮,沿途随时停下来,挖挖地上,总有可以入口的食物。

     他没想过会不会像小石头,出去了就不知所踪。

    他的耳朵很灵敏,听到远处树枝折断的声音,就会警觉地伏倒在地,静默良久。

    这样慢慢地走,沿途惊动一只野猪,好在它对他并无兴趣。

    他走了一天,隐约看到了人烟,这时渴得走不动了,他跪下来,倒在路上喘息。

    一个老婆婆挎了篮子走过,他闻到馒头的香气,掩藏在一层棉布下,却瞒不过他,给了他跳起来的力量。

    他向老婆婆伸出手去,那根长树枝让她像遇贼一样地惊恐,倒退数步落荒逃去。

     他记起自己被人憎恶的命运,丢下了树枝,他这样弱小,对人是没有威胁的。

     村庄里一排排土屋,门口或多或少挂了辣椒干、玉米棒,他馋馋地盯住了张望。

    一只小狗在舔骨头,骨头很光,没半点肉末,他巴巴地陪了狗凝视骨头,舍不得挪开目光。

    谁家的饭菜新出炉,揭盖的香气穿过泥墙,传到他的鼻端。

    立即有了精神,他匍匐着穿过低矮的栅栏空隙,躲在木板门外偷窥。

     村妇放置好碗筷,拍拍手去田里叫汉子儿子,他趁机溜进屋里。

    打开锅一看,黄白色的一块块炒面,撒着碎菜叶子。

    他顾不得烫,抓了一把丢在嘴里,另一只手狠狠抓了一团。

    可是他手小,扔到嘴里不过两口,急切间看到桌上的碗,拿起一只,往锅里挖了几下,看到碗高高地堆起来,满足地张大了眼。

     他到底心虚,怕村妇回来,不敢久留,瑟缩地往门后溜去。

    没想撞在一个高大的汉子身上,碗飞落出去,和炒面混在一起,跌成烂糊。

     “小贼!偷到爷爷家里来!”汉子捞住他,蒲扇大的巴掌一阵乱打。

     厮打中他的面罩掉落,村妇带了儿子回来,比他高两个头的男孩愣是被吓哭了,指了他喊“妖怪”。

    村妇大感不安,见他扑倒在地,仍然抠着炒面吃,心生不忍。

    她叫住汉子,盛了一碗面给他,但又恐他是疯子,赶他去屋外吃。

     他捡起破布,缩在外面,狼吞虎咽地吃,没两口就噎住。

    瞥见一只水桶,连忙伸头去喝水,村妇在屋里看见,叫了声:“那是狗喝的。

    ”她汉子拽了拽她,让她别多事,趁早送走瘟神。

     吃光了炒面,他把碗放在门口,重新缠好脸上的布,默默离去。

    他不想远离村庄,荒郊野外,他随时是孤独一个人。

    而在这里,家家的灯火与他无关,却能借他一些温暖,重温人世的热闹。

    他寻了一个屋角,靠近牲畜的窝棚,悄悄地蹲下来。

    天暗了,没人留意到那里多出一个小孩。

     很冷,很冷。

    灯火尽熄后,他钻进窝棚,和牲畜们挤在一起,这才安稳地睡去了。

     在村庄与山路上流浪,有天,他终于来到一座小镇。

    巷子前玩闹的孩童,发现了这个外来者,好奇地围过来看。

    他们掏他头上的破布,以为里面藏了东西,他只顾闪躲,无意推搡了一下,碰倒一个女孩。

    女孩一哭,其余的孩童一齐拳脚相加,利落地打了他一顿。

    他的裹布又散了,大家眼对眼望了,吓得一哄而散。

     一个路过的白衣人留意到他。

    招手,唤他走近,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白衣人有个背囊,草药的香气扑鼻传来。

    他仰着脸,想到那个御医。

     “难道是鹤茅汁给毁的容?”白衣人沉思,又掰开他的嘴,“你莫非还喝进去了?能说话吗?”他“啊啊”地叫,尽最大的力气,只能发出这个音。

     “跟我回医馆吧。

    哦,忘了问你,你爹娘呢?他们在哪里?我想帮你治病,如果他们允许,我就先带你回住处。

    听得懂吗?” 他点头,又摇头。

    白衣人琢磨了好久,弄清他并无爹娘,不由叹息,牵了他的手往镇里走。

    他偷觑白衣人的长相,一对大大的眼睛,几根稀疏的胡须,看起来不讨厌。

    闻着草药的香气,白衣人好像变得更神圣了,他快步迈着双腿,紧跟这个好心人的步子。

     他想,也许好日子要开始了吧。

     白衣人的医馆很旧,残窗破梁,草药到处都是,很多碎末散在地上。

    他不在乎这些,只要这个伯伯能给他吃的,给他地方睡觉,他就能满足。

     白衣人给他搭脉,他不晓得搭脉有什么用,伤口明明一眼就能看见。

     “你叫我华大夫……噢,我又忘了你不能说话,没事,我给你开几帖药,把毒清出来。

    ”白衣人一边说,一边站起拿了一个箩,大把大把抓药。

    不多时,累了小山样高,对了他又道:“你坐着,我去煎药。

    那边橱里有果子吃,自己拿。

    ” 果子对他比药重要。

    他欢天喜地跑到红漆橱柜前,寻宝似地找他的果子。

    好大的一颗,他放进嘴里,甜得骨头酥掉,是他很久没尝的美味。

     院子里飘来苦苦的药香,他又放了一颗果子在嘴里,甜。

    数了数,剩下的仿佛可以吃很多天,舍不得一次尝尽了,他把橱柜的门拉上。

    想了想又拉开,怔怔地看着果子诱人的外形,咽口馋涎,迅速地拿了一颗,飞快地丢到嘴里。

     他这样斗争,吃一颗,再斗争,再吃一颗,等华大夫端了一碗药走出来,所有的果子都被吃完了。

    他满面通红地看着华大夫,对方并没有察觉,在他这样一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他的面目是混沌的,原始的,再没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变化。

    宛如一张白纸。

     “喝药吧。

    要喝上半个月,你才能说话。

    ”华大夫和蔼地说,对了他狰狞的脸,神情并无异常。

    这让他分外感激,立即乖乖地捧了碗,把药一股脑喝下去。

     经过喉咙时,药汤犹如呵进一口雪天的冷气,清凉凉地灌进肚子里。

    他顿时觉得嗓子很舒服,像路障被人搬除了,想放声大喊一记。

     “怕你嫌苦,我多加了点糖。

    好不好喝?” 他点头,眼睛不由湿了,这是第二个小石头。

    他忽然丢下碗,抱住华大夫的腿,他不要离开这里,他想一直待下去。

    华大夫拍拍他的背,不好意思地道:“喂,别这样……你怎么哭了?唔,看病救人是应该的呀,我会治好你的,不要怕。

    ” 他抬起头,华大夫贴近了看他,发觉那一双像黑洞般的眼睛,透着雪亮的光芒。

     这天之后,他在华氏医馆住下。

    华大夫的生意很冷清,偶尔来几个病人,开了方子,也不付钱,放下半斤猪肉,或者丢下几株花草就付了账。

    华大夫并不在意,隔三岔五到附近山里去采药,走时嘱咐他看着医馆。

     他依然蒙着脸,如今是华大夫亲手蒙的,透了几分雅致,一见就知是受伤,无人讨嫌地来揭。

    住了十天半月,病人晓得他不会说话,不忍差遣他,反而屡屡送他小玩意。

    他有了自己的玩具,面粉娃娃,草蚂蚱和漂亮的黑石子。

    后者让他想到小石头,但他竟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可惜半个月过去,他的嗓子像鸭子,依然无法开言。

    华大夫苦思冥想,翻遍医书,换了十几味药,重开一方。

    他放心地喝着,苦中有甘,比他在山上的草根汤好喝太多。

    病没医好,人是孤儿,善良的华大夫不忍心叫他走,于是他滞留医馆。

    不过他的年岁实在太小,既不识字,也没力气,就算想打杂,做不了什么事。

    对华大夫来说,不过多了一个听他说话的病人罢了。

     这个病人不仅听话,更无怨言。

    因而几次挫折下来,华大夫毫不厌烦,兴致勃勃地为他继续开下一剂汤药。

    很多年以后,他想起这件往事,才明白华大夫可能只是喜欢做医生,他是华大夫最好的试药者。

    不过即便如此,在寒冬收留了他的华大夫,仍是他最大的恩人。

     换过七、八次药后,冬去春来,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那时华大夫出门采药,他扫完了地上的草药末,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开门,是一个比他年纪稍长几岁的垂髫幼女,略高他一些,蓝花布衣裙。

    他觉得她真是靓丽极了,睁大眼看得发呆。

     “我娘病了,华大夫在吗?”她脆脆的声音像折藕。

    他摇摇头,怕她不懂,又摇手。

    小丫头失望地问:“几时会回来?我娘病得厉害。

    ” “刚……走……”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不想让她看出他的困窘。

    说完话,他又惊又喜,裹布下洋溢着无人见到的笑容,暗自快乐着。

     “那怎么办?”她眼圈一红,险险要当了他哭出来。

     “不……怕。

    一、回、来……我、叫、他。

    ” 小丫头微笑,伸手摸摸他头上绑的布条,“疼吗?” 他又是摇头。

     “等华大夫治好我娘,我再来找你玩。

    ”她说了住处,叮嘱他要把口信传到,华大夫一回来,就请他来她家里。

     小丫头走后,他心急火燎地在医馆里乱窜。

    华大夫几时回来呢? 直到黄昏,医馆里没有再出现一个人,华大夫的身影始终不见。

    晚上他胡乱想着心事,但是身体由不得他做主,疲倦的他很快睡着了。

     次日,有病人一大早上门,他连说带比划,告诉对方华大夫一夜未归。

    这是个热心人,连忙叫了人来商量,一群街坊讨论的结局是山上出事了。

    几个壮实的男子提了家伙上山,午后,有人先下山,说华大夫跌到沟里,折了一条腿,拿担架去,马上会被抬回来。

    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将华大夫安全救回医馆。

     华大夫苦了脸叫他帮忙抓药。

    他看到华大夫的伤势,知道没法子给那个小丫头的娘看病,非常伤心。

    他欠小丫头一个承诺,这使他在煎药时抑郁寡欢。

    但华大夫却很高兴,终于听到他会说话,尽管时常词不连句。

     在华大夫一心觉得自己是神医,医好了他的哑病时,轮到他为华大夫端药。

     “小药罐儿,”华大夫亲昵地叫他,这是开第三帖药时起的绰号,“你如今会说话了,长大后就不会是个哑巴。

    其实你只是嗓子肿了,把上面的肉瘤去了,就好了。

    ” 他似懂非懂,透过裹布望着华大夫。

     “唉,至于你脸上的伤,我就无能为力啦。

    医生不是道士,变不出活生生的血肉来。

    嗯,不过我听说这世上有种易容师,专门修改人的相貌,可能救得了你的脸。

    ”华大夫认真地说到这里,噗哧一笑,自嘲地道,“谁知道呢,说是可以削掉人的骨头,割掉人的脸,这样一个人就会像另外一个人!真是荒诞不经!书上记载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医术,小药罐儿,你说,会有人达到那样的境界么?这不成了神仙?” 华大夫兀自神往,蓦地想到自己其实距离神医还很遥远,未免有几分惆怅。

     “小药罐儿,不管怎么说,我到底把你的嗓子医好了。

    ”华大夫抚着断腿,悲喜莫明。

     这些话叫他看到了一线光明。

    世间竟有神奇的医术,可以治好他的脸!这是他本已绝望的事。

    他决定去寻找易容师,这个想法当即遭到华大夫的坚决反对。

     “你如今才几岁,就想一个人行走江湖?你知道天下有多大?何况你,话都说不清!我不会赶你走的,你好好多住几年,身体养胖些,个子长高些,再积累点盘缠——你知道什么是盘缠吗?没银钱,根本走不了多远。

    ” 他想到没饭吃的日子,很是后怕,便不再坚持。

    脸面固然重要,肚子仿佛更重要,饥饿的感觉,他不想再有。

     华大夫在山沟里过了一夜,染上了风寒,回来的那天起开始咳嗽,给自己开了一堆药,吃下去都不见好。

    华大夫是个乐观人,大大咧咧地没什么,一边咳嗽一边跟他说着笑话。

    他生怕华大夫像小石头一样不见了,每日用心地煎药、监督华大夫喝下去,可没过几天,看到地上一摊血迹。

     华大夫晓得自己活不长,把他叫到床边。

     “我那些医书你不懂看,丢了又可惜,找找这镇上的读书人,帮我送给他们。

    草药嘛,我标好名字和用法,如果有谁识字,你叫他们按照上面写的,给得病的人拿去。

    未必是立即见效,可大抵会有些用处罢。

    ”华大夫一脸苍白,整个人几天瘦掉一圈,说话时颧骨一耸一耸,脸上的肉已经塌了下去,“至于你,就去找易容师吧。

    你的脸最好别让人看见,很多人不喜欢相貌丑的人,你要躲着他们,免得受欺负。

    ” 跟了华大夫,他有半年没哭过,这时又流下泪,浸湿了裹布。

     捱了七、八天,华大夫咽了气。

    出殡那天,他看到另一户人家办丧事,当中穿丧服的小丫头,是他记得的那张脸。

     过了两天,有人占了他住的医馆,说华大夫早抵押了房契。

    他听不懂这些纠葛,被赶了出来,又成了流浪的孩子。

    怀里有华大夫留给他的几百文钱,吊在腰上贴肉藏着,他矮小的样子很容易被忽略,没有人搜他的身。

    他比以前流浪时要富有,也比以前更贫穷,除了卑贱劳苦的命运,不知道还拥有什么。

     揣着仅有的钱,他踏上了寻找易容师的旅程。

    这是支撑他的一个信念,又像一个归宿,找到了,心就安定了。

     一去经年,他始终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易容师的消息。

     这期间他从一个无知无识的小孩,变成羸弱却坚韧的少年。

    他被人贩子骗过,被小混混欺压过,被守城官兵打过,被拦路强盗抢过,被打赌的人烧光过头发,被打猎的豪门公子追杀,被当作麻风病驱逐出城,被豢养在笼子里观赏……人们无耻地羞辱他,把他踩在最低贱的泥沼里。

    最终,他丑陋的容貌成了护身符。

    他们太过厌恶他这张脸,以致若提刀砍了他,仿佛对不起精美的佩刀。

     逃跑和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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