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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夜晚血液流动的快一点吗> 第六章 星星凋零

第六章 星星凋零 (1/3)

[1]人不到死,真的不要轻言一辈子。

     很久很久以后,在乌烟瘴气的城市里,抬起头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遥挂在天际,这样的时刻,我总会想起在松西的那个夜晚。

     从确定了陆知遥打算提前结束行程,很快我们就要面临分别这个事实之后,我的脾气越来越差,好几小时都不说一句话,只闷头听歌。

     陆知遥明显感觉到了我的戾气,但他对此不予理睬,只是在某天吃饭的时候,忽然蹦出一句:&lsquo我有事,不能陪你们继续走了。

    &rsquo 一尘和阿亮同时抬起头来看我,顷刻间,就像有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他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就这样闷声闷气地走在路上,我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吵架,一个说,算了,在一起没几天了,别甩脸色给人家看了,他也没欠你什么。

     另一个则说,本来就是他言而无信,说了要一起去南疆北疆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那一个又说,即使从南疆去了北疆,最终还是要分开,各自回到熟悉的生活中,不是吗? 这个只要哑口无言。

     这两个声音,一个是理智,一个是情感。

    而我这个二十多年来,说话做事全凭自己的直觉,就像陆知遥说的那样,我根本就是个没有逻辑又冲动、毫无理性可言的笨蛋。

     灰尘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满头满脸地扑上来,我们三个每人脸上盖着一张湿巾,唯独陆知遥岿然不动,他的背影如此镇定,也如此薄情。

     他终究是要离开我的,旅行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能结伴走在路上一生一世。

     有一种人是无论你多用心都无法留住的,他们的羽毛太漂亮,注定要在更高的地方发光,以让更多人看到。

     我觉得自己简直任性得面目可憎,我讨厌自己这个样子。

     隔阂是在松西的那个晚上打破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海拔五千二百米,除了一个小小的兵站之外,周围荒无人烟。

     我们投宿在唯一的一间民舍里,大通铺,就像我只在很多年前的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种炕。

     民舍的主人是一位甘肃大姐,她平日里就靠给过路的人和旁边兵站里的战士们做点儿吃的赚钱。

     我们要了几盘擀面,在她切耗牛肉的时候,我好奇地问她:&ldquo你在这儿多久了?&rdquo 昏暗得如同烛火一般的灯底下,她冲我笑了笑:&ldquo十五年了。

    &rdquo 十五年的时间&hellip&hellip在这样的地方&hellip&hellip我简直不敢想象。

     背后的一尘和阿亮也纷纷摇头说,要他们在这里赚钱,一个月十万他们也不干! 大姐笑笑,又继续埋头做面,我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只觉得空空的。

     我曾经很想找到所谓的心灵的宁静,也偏激地认为是城市里的浮夸影响了心境,而当我真正置身于尚未开垦的荒蛮之地是,却又攫取了一种几近灭顶的恐惧。

     原来所谓的灵魂的平和,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

     我转过身,悲哀地看着陆知遥,他们三人拿着一副纸牌在斗地主,玩儿得不亦乐乎。

     正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

     这一路上因为海拔太高的缘故,手机上连&ldquo中国移动&rdquo这四个字都经常看不到,我也就习惯了它像个摆设一样静默的状态,可是这一刻,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它不可抑制地、顽强地响了起来。

     许至君! 我在呼啸的夜风中,焦急地对着手机喊:&ldquo你说什么?快点儿啊&hellip&hellip信号不好&hellip&hellip快点儿说啊&hellip&hellip&rdquo 纵然如此,信号还是无情地中断了,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当我想回拨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手机上的信号标志又消失了。

     旷野的风寂寞地刮着,我握着手机茫然地想,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深夜,陆知遥他们三人还在兴致勃勃地玩儿斗地主,完全没有要答理我的意思,我也就识趣地一个人怕到墙角的那床被子里睡下了。

     朦朦胧胧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被人叫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陆知遥,他的眼睛里有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狡黠:&ldquo起来,出发了。

    &rdquo 我也真是傻,竟然信以为真,连忙爬起来穿衣服,然后瑟瑟发抖地跟着他走,全然没看到一尘和阿亮都在往被子里钻。

     在寒风里站了一分钟后我就清醒过来了:&ldquo陆知遥!你个浑蛋!又骗我!&rdquo 他笑了笑:&ldquo叫你出来看星星的。

    &rdquo 我仰起头。

    那是从未见过的璀璨星空,密密麻麻的星,近在咫尺,如果没见过那样的场面,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是&ldquo手可摘星辰。

    &rdquo &ldquo看到流星没有?&rdquo她的手指着某个方向,轻声问我。

     我没看到,因为眼里全是泪水,连眼前这个人我都快看不真切。

    我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他,脸埋在他的外套里,眼泪汹涌却悄无声息。

     &ldquo不是只有赛里木湖才能看到银河的。

    &rdquo他一动不动地说。

     一直对你很好的人,如果某天突然不对你好了,你一定会受不了。

    可是一直对你不怎么好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对你好了,你会更受不了。

     似乎就在昨天,我傻乎乎地问他:&ldquo那个能看见银河的地方在哪儿?&rdquo &ldquo要不是你想去,我才懒得去了。

    &rdquo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眼泪怎么有这么多,如果现在我的情绪就如此脆弱,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我该如何自处? 就在这个晚上,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关于痛苦和沉重,很多人抖索忘记吧,就像忘掉那些你永远也得不到,或者找不回来的东西一样,就像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就像远行的人慢慢忘掉故乡。

     但我决定不忘记他。

     然而我并不知道,就在电话断掉的那个瞬间,许至君,决定忘记我。

     听筒里的忙音好像经过了几光年的距离才抵达许至君的耳中,等到他明白这一切之后,那种结结实实的心痛也随之而来。

     就像把她从江水里捞起来之后,看到她脸上坚毅的、毅然赴死的决心时,那种心痛一样。

     以前总以为是电影里的人矫情,知道自己身临其境时,才终于明白了,左边胸膛里跳动的那个器官,是真的会痛的。

     他坐在卧室里,犹如困兽,所有细碎的杂念汇成一个具体的认知:程落薰,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希望自己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那样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号啕大哭一场。

     原本他是想说:你什么时候回来&hellip&hellip你快点儿回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原本他是想说:以前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谁也不应该为了回忆活着。

     原本他是想说:我知道你恨我挂了那个电话,我知道你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忘掉那件事,可是你惩罚我的时间已经够久了&hellip&hellip 原本他是想说:我觉得把你放在谁身边都不放心,我觉得谁都不会像我这么爱你,所以你老老实实地回来不行吗? 原本他是想说:程落薰,你这个大傻×,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跟唐熙订婚了! 他想告诉她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跟只有两个多月生命的母亲较劲儿,但一想到要步入一场势在必行&mdash&mdash甚至可以说是个阴谋的订婚仪式,他就有一种想索性毁掉人生的冲动。

     在这个时候,只有她,那个一腔孤勇的程落薰,唯有她的存在还能给他一些力量。

     对生命中的种种艰辛和无奈,就算不能够消灭它们,至少还有一些反抗的勇气。

     可是当那通电话断掉的时候,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就像一出浓墨重彩的戏,戛然而止,黑色的帷幕被拉上,放眼四周,观众席上只剩自己一个人。

     一切都落幕了。

     唐熙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执著地闪动着,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个世界都从绚烂归于寂灭。

     他觉得有一点儿难过,但好像又不是特别悲恸,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些激烈情感已经让自己惯于承受这些了。

     这一点儿难过是因为她不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因为她在别人身边。

     世界很小,城市很大,罗素然原本以为有些人是终身都不会再见了,直到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和她怀抱里的浅浅。

     他是浅浅的父亲,可是对自己还有个女儿这件事,他居然刚刚才知道。

     罗素然的脸色在一秒间变得惨白,就像生浅浅那天大出血时一样,几乎面无人色。

     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许辉先恢复常态,低声说道:&lsquo回家再说吧。

    &rsquo 罗素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车门&mdash&mdash她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坐上这辆车了。

     霓虹灯把城市装饰得妖冶迷乱,她静静地想,人不到死,真的不要轻言一辈子。

     许辉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来到中天国际的这所公寓里,坐在曾经坐过的沙发上,他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局,跟那时相比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

     罗素然把浅浅稳妥地安置在床上,在房间里深呼吸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出来泡茶。

     人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不可摧,她端着杯子的手明显有那么一丝颤抖,直到许辉开口说:&ldquo别客气了,不是外人。

    &rdquo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不得不坐下来,面对这个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男人,面对自己女儿的亲生父亲。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许辉才语调平稳地说:&ldquo居然是真的。

    &rdquo 罗素然抬起头来看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好在许辉也没有要她开口的意思,他自顾自地说着:&ldquo小君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hellip&hellip真的有点儿不敢相信,素然,你糊涂了&hellip&hellip&rdquo 从进门到这一刻,罗素然才真正进入交谈:&ldquo我怎么糊涂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女儿,我的人生,不需要你负责。

    &rdquo 许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过去一样,每当他不想谈论某件事时,就会做出这个动作:&ldquo别跟我扯这些陈腔滥调!&rdquo 再坚忍的女人,也一定会在一个男人面前收起自己所有的强势,因此平白无故地显得矮一截。

    罗素然心里很明白,她是说不过他的。

     她气得胸口有点儿闷闷的,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局面一时之间又僵住了。

     过了许久,许辉才低声说:&ldquo我会尽责的。

    &rdquo 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罗素然身体里的某个爆点,她原本低垂着的眼睛顷刻之间瞪得好大,愤恨和委屈就像箭一样射在许辉的脸上。

     不必再说什么了,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笼罩着,这种悲伤的感觉甚至超过了当初不得不跟他分开时的灰心丧气。

     只是这样而已,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不那么好打发的女人,稀里糊涂地生下一个他并不想要的孩子,为着这个孩子,为着他所谓的男性自尊,为着他所谓的为人父该尽的责任,两人又要被联系起来。

     她几乎感觉到哭意在喉头涌动,再过一秒,她就会失态地哭出来。

     时间过得如此慢,连呼吸都变得这样艰难,她忽然颓然地低下头,摆摆手道:&lsquo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rsquo &ldquo可是你没有权利不让浅浅见她父亲。

    &rdquo许辉叹了一口气,&ldquo素然,所以我说你糊涂啊,不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的生长环境,何必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呢?&rdquo &ldquo幸福?&rdquo罗素然的冷笑里夹杂着戗人的讥诮,&ldquo有谁会以为人生的几十年全是幸福?人生的重重苦难,一件也逃不掉!&rdquo 许辉有些困惑地看着这个过去总是温和、恬淡的女子,他不知道是何种力量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充满了怨怼和愤怒,对这个世界,也对他。

     他以为把车和房子都送给了她,就算是对得起她付出的那几年光阴了,毕竟,所有青春都会逝去,却并非所有的逝去都有补偿。

     他以为他们之间是好聚好散,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了她的凄怨和暴戾,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当自己的儿子表情凝重地对他说&ldquo我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rdquo的时候,他心里闪过那么一点儿不太好的预感,可是绝对没有料到的事情竟然重要到几乎改写他的人生的程度。

     当然,看起来,他的认识一直致力追求的都是事业、名利、财富,闲暇的时候还会有一些时间耗在那些面目模糊的年轻女孩儿身上。

    她们其实也没什么好的,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刚说几句就会开口说,你给我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可是作为男人,他很清楚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家。

     可是放佛一夜之间,他原本以为坚如磐石的家就在风暴中摇摇欲坠了! 许至君以前前所未有的哀伤神情说道:&ldquo妈妈的病复发了,不做化疗的话,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做化疗的话,医生也不知道还可以拖多久。

    她自己的意思是不做化疗,听天由命。

    &rdquo &ldquo还有一件事,其实早就该跟你说了,只是觉得由我来说,不太合适。

    罗素然有个女儿,是你的&hellip&hellip&rdquo 某些瞬间,人会感觉到突如其来的黑暗,就像瞬间失明了一样&hellip&hellip不只是视觉,甚至像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顷刻间失去了功能似的。

     许辉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就在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老了。

     订婚仪式还没举办,唐熙就已经像嫁入许家的媳妇儿一样,用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来陪住院的陈阿姨。

    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每次亮相都画着精致的妆容,仔细打量,不难看出她其实也是一脸疲态。

     有时候许至君都看不过去了,会把她拉出去,有一点道歉也有一点心疼的对她说:&ldquo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

    &rdquo 她却还是笑得很好看:&ldquo我还年轻,没事。

    &rdquo 他们从来没有直接谈到过哪些话题,关于订婚,关于陈阿姨不久于人世,关于那个即将结束的旅行,回到这里的程落薰。

     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他们谁也不提。

     有一天下午,唐熙在旁边的那张病床上睡着了,许至君买甜品回来,刚走到门口他妈妈就对他做了个&ldquo嘘&rdquo的手势,示意他动作轻点别吵醒了她。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甜品,老老实实的在床前坐下,安静的承受着母亲温柔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

     她忽然轻声道:&ldquo长大了。

    &rdquo 一定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眼泪才会淬不及防的涌上眼睛,他低下头,假装突然对地板产生了兴趣的样子。

     妈妈明白他是不愿意让她看见他孩子气的一面,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这座城市里的很多年轻人还沉迷于声色犬马,可他从来都不爱好那些红灯绿酒,他总是过度的苛刻自己,这样的人一定不够快乐。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许至君的头,轻声说:&ldquo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落薰。

    &rdquo 听到这个名字,许志君明显的一颤,他想反驳可是被母亲制止了:&ldquo你别说话,听我说&mdash&mdash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落薰,你跟唐熙订婚,是仓促了一点,但你不要怪妈妈你也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hellip&hellip 这两个女孩子我都见过,也都跟她们相处过,我很清楚到底那一个才适合你。

    我知道你跟唐熙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不像以前那样,上一秒还郁郁寡欢的下一秒跟落薰打个电话立即就眉开眼笑了,但是我几十岁的年纪了,我不会弄错的,落薰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你,你想想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的时间里,她有没有为你做过什么?&rdquo 许志君垂着头,一语不发他知道自己确实举不出什么例子来证明程落薰确实也为他做过些什么。

     天边翻滚着大团大团的乌云,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来袭,所有光线好像都隐没了。

     &ldquo小君&hellip&hellip我唯一的担忧就是你,只要可以预计你将来的生活不会受任何苦,我就会走得很安心。

    唐熙是这些年来,最令我满意的,答应妈妈,好好儿和她在一起,就算落薰回来了,就算她来找你,也不要再走回头路了好不好?&rdquo 十多分钟之前,还有很多种情绪游走在他的身体里,像是找不到出口的怪兽,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消失殆尽了,一点儿残余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该如何抵挡的寒冷。

     妈妈的目光有着洞穿人心的犀利,她太清楚了,对那个程落薰,他还有那么星星点点的希望,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连他的这点儿希望都掐灭掉。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抬起头,眼眶越来越红,可是嘴角却咧着笑。

    他的声音那么轻,轻得就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那样。

     他说:&ldquo好。

    &rdquo 没有人察觉到,唐熙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

     我是在叶城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我们正在219国道的起点站合影,纪念我们走完了新藏线全程。

     看到康婕发给我的那条短信时,我整个人都蒙了,面前的炒饭硬是一口都没动。

     陆知遥误以为我又耍性子了,便耐着性子跟我说:&ldquo接下来你就不能这么任性了,不吃东西哪儿来的体力&hellip&hellip&rdquo 我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我知道我的样子看上去很蠢,就像他说了一句多么让人费解的话一样。

     怎么会这样?我揉了揉眼睛,再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康婕确实是说:许至君要订婚了。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就这么硬邦邦地甩了一句话给我,丝毫没有想过我是不是能接受&mdash&mdash或者说承受更恰当一点,康婕怎么了?许至君怎么了?所有人都怎么了? &ldquo我也要回去了。

    &rdquo 这句话从给我嘴里说出来时,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好像很早之前就预料到我会这样了:因为我要来,所以陆知遥陪我来,因为他要走,所以我也要走。

     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光是这样。

     我傻傻地看着陆知遥,甚至不知道自己眼泛泪光,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讲我的那些心结。

     要怎么讲,我出来旅行是为了新的期待,为了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因为我曾经深爱的人死了,而曾经深爱过我的人现在又要跟别人订婚了。

     要怎么讲,你就快离开我了,立即,马上,离开我,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我们的人生相差得太远了。

     陆知遥,我胸腔里这些满满的悲伤,怎么才能让你明白,又怎么可能让你明白? 你让我看到了大海,最终我却还是要回到小溪中去。

     我打了电话给素然姐,拜托她替我订了机票,跟陆知遥同一天的航班,不过我是清早,他是中午。

     我不想每次都做留下来的那个人,这次我想先说再见。

     从叶城到和田四个小时,从和田到乌鲁木齐二十六个小时,没有人知道我是怎么熬过这漫长的三十个小时的。

     忍受着逼仄的空间,刺鼻的异味,我头昏脑胀。

     到了晚上的时候,抬头凝望着天边的月亮,越来越圆了,中秋快到了。

     我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我站在公寓的阳台上,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很凌乱,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跳下去了。

     是许至君把我报了回来,像安抚一直极度受惊的野兽那样安抚着我,一整夜,他都拉着我的手,默默地陪着我。

     而如今,怎么样?万千种挣扎的是我,陷在沼泽中不能自拔的也是我,他们一个个在岸上看着我手舞足蹈,越陷越深,却没有人肯伸手再拉我一把。

     在沉默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中,我带着一丝凌厉的快意想着,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跳下去算了。

     在一起的最后两天过得特别快,时间就像从坏掉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哗啦哗啦地奔腾着,怎么也止不住。

     我知道,留不住的,这种焦灼就像一把火焚烧着我的内脏,我用尽所有时间跟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都会令我稍微好过一点点。

     像是感觉到了我心里这种莫名的迫切,他反而离我稍稍远了一些,去吃大盘鸡的时候,他叫上了一个在青旅新认识的姑娘,去逛大巴扎的时候,他又叫上了她。

     我没有不开心,因为我发现我其实很早很早就不知道开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没有了对比,便没有了剧烈的情绪起伏。

     木然地跟着他们一起走,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我知道我的样子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得甚至不需要陆知遥来跟我说一声,他没打算送我。

     我想这样最好,这就是我预想过千百遍的、干脆利落的、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得体的、完美的告别。

     次日清早七点,我独自坐在南航酒店的大厅里等着机场大巴,在这段时间里,我把那串紫檀念珠数了好几遍。

     其实很快,他就会发现,我并不是那么云淡风轻的人。

     在他的DV里,我录了一段视频给他,就在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我悄悄地返回房间里,取出了DV,架在桌上,对着镜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这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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