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春暮花非花 倾国岂大吏 (1/3)
秦宁看时,却是一名壮汉,背插金刀,便拱手道:“原来是‘金刀将’丁将军。
”
那人也是淮西的一员骁将丁士良,一口金刀厉害,立下不少战功,却只是一名捉生虞侯,官阶不高。
秦宁见丁士良又擒俘虏,笑道:“丁将军又立奇功,指日高升有望了。
”
丁士良笑道:“不过为主公尽心做事,升官丁某是不指望了。
”
秦宁道:“丁将军何出此言?你可是主公亲赐的‘金刀将’。
”
丁士良道:“士为知己者死,吴主公对丁某的恩德丁某无时敢忘,丁某无家无口,孤身一人,升不升官对丁某毫无意义。
”
秦宁笑道:“丁将军真是赤胆忠心,淮西栋梁。
”
丁士良道:“栋梁那敢当,只有李祐将军才是淮西的栋梁之才。
”押送俘虏回到军营。
秦宁望着不远处一个大树杈,心道:“赵师弟怎还没到淮西来?”
匆匆数月过去,淮西西路并无大的战斗,只有北路有些小败给官军。
正月里,官军与河北成德又开了战,难以兼顾两路,淮西形势稍松。
秦宁更是没有机会立功,心中郁闷,这日与李祐闲坐时发了几句牢骚。
李祐笑道:“秦师弟莫要着急,机会马上就到眼前。
”
秦宁精神倍长,李祐道:“现在随唐邓节度使胆小怕事,随唐邓的官军最是稀松,听说皇帝要换人,派当年取西川的先锋高霞寓来。
”
秦宁一听道:“那高霞寓听说是一代名将,极会韬略,是个劲敌。
”
李祐笑道:“那高霞寓不过好看兵书,刚愎自用,是赵括马谡之才,若果然是他来,是我淮西的大幸。
”
秦宁笑道:“师兄的韬略当世无人能敌,那高霞寓若来,必然是以卵击石。
”
李祐道:“这就是秦兄弟立功的机会到了。
”口中念叨“铁城”。
“铁城”是淮西西路军营文城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军屡攻不破,得了“铁城”之名。
李祐念叨“铁城”,一定又是图谋战事,李祐极善用兵,屡破官军,确实是淮西的一根支柱。
秦宁又到了营外,望着那大树杈,心中焦急道:“赵师弟何时才来?”
秦宁日日黄昏在营外练剑,闲时便与淮西将军结交,与驻守文城栅的吴将军等格外交好。
他是关中人氏,天子脚下,那吴将军等生平不曾跨出淮西半步,对秦宁所言关中风貌帝都气象不免好奇。
淮西自安史乱后数十年自立割据,境内穷兵黩武。
节度使吴元济为防大将造反,将各路将军的家眷扣押在蔡州,一有疑心,便诛杀全家,人人自危。
那吴将军与另一位陈将军和秦宁一般无家无口,也便有些牢骚敢发,三人尤其对那柳子野无功受禄十分不满,只那人是李祐的结义兄弟,三人才不曾与柳子野当面冲突。
这日柳子野回军营,他带兵出战却遭小败,陈吴等人自然言语有几分冷风热嘲。
那柳子野年少孤傲,岂能忍气,当下便愤然到营外单挑。
陈吴二人本非江湖人物,剑术自然一般,那柳子野不过数招便将二人击败。
陈将军不忿,将秦宁拉来,秦宁心道:“这小子我平素正没机会教训他,今日借机出气,李祐那里自有吴将军解释。
再说,我若打败这小子,李祐也要重新考虑我在他心中的分量。
”
待到交手,秦宁才知是个硬手。
那柳子野剑招奇险,凶狠凌厉,虽然不识秦宁长安铁剑门的剑招,却占据上风。
李祐正从外赶来,见状喝止。
吴将军笑道:“李将军此来正好,柳将军与秦将军切磋剑术,令人大开眼界。
”
李祐笑道:“原来义弟与秦师弟是以武会友,李某倒误会了。
两位兄弟剑术高妙,正是我淮西之福。
”
秦宁笑道:“柳兄原来身出名门,秦某佩服。
”
柳子野却听得不大舒服,心道秦宁讥讽他出身名门,却投入淮西,冷笑道:“秦兄不也是关中子弟么?”
李祐见状,笑道:“二位兄弟皆是识时务的豪杰,淮西如今正是二位用武之地。
秦师弟,你到淮西时日不短,却无多机会,是师兄的不是,现下正要委派你到文城栅协助吴将军,你可愿意?”
吴将军大喜:“秦兄能来,铁城更是如虎添翼。
”秦宁与吴将军交好,自然欣喜。
李祐见柳子野愤懑,从腰间解下佩剑,赠与柳子野。
那是一柄宝剑,是李祐至爱之物,如今转赠柳子野,依旧有些厚此薄彼,秦宁刚刚几分欣喜,转眼变成冰凉。
转头看去,那大树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石头,秦宁欣喜心道:“赵师弟终于来了。
”一时觉得与那柳子野的区区意气之争毫无意义了。
潼关路上,几位华山派弟子正在路边茶棚喝茶,一位道士便是韦玄中,边喝茶边道:“不知这次能否寻访到柳师弟。
”在座还有袁聪与两名华山男弟子,一名女弟子。
一名华山男弟子道:“是啊,只知柳师兄是被一名壮汉扶了去,如今几个月了,再重的伤也好了,怎么我们在关中找了几个月都没消息。
”
一名少年走过来笑道:“柳道兄若有不幸,必在关中,如今关中毫无讯息,反倒说明他平安,韦兄安心。
”那人居然是唐宁。
东边一骑马奔来,扬起一片尘土。
马上骑者咦的一声,勒住马头。
唐宁看时,原来也是学宫同窗,姓赵,只是他出身豪富,与唐宁一向疏远,两下无话,拱拱手别了。
袁聪见了唐宁,只轻轻的道:“唐公子来了。
”唐宁原想与袁聪见面,那袁聪不是冷眼便是问东问西,哪知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倒是颇有礼数,居然性情大变。
唐宁心中反不是滋味,却是希望见到从前天真无忌的袁聪,而不是面前这个斯文但压抑的袁聪,也拱手道:“袁姑娘好。
”袁聪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开口。
韦玄中见状忙笑道:“唐兄请坐,你我数月未见,却想听一听别后你有何际遇。
”他将话题岔开,自是为引袁聪莫去想不豫之事。
唐宁便向袁聪等人讲起其后如何在长安酒楼遇见老疯头及老叫花子,以及后来的遭遇。
当时他受重伤,幸得汉水赵氏兄弟相救,送到磬玉山神医孙思邈的后人孙山人处。
唐宁受伤虽重,但施救得时,半年来在孙山人处,边养伤边习本草,日日上山采药,便以黄精葳蕤之类为食,如今大好,内力不退反大进,想到河洛找一找老叫花子。
一提及老疯头,袁聪不由自主向后一缩,那老疯头给她造成的惊吓至今难忘。
那日老疯头在会中大打出手,继而又抓着袁聪狂奔,大约用力过猛,又抽搐起来,袁聪才得脱身。
唐宁奇道:“那老疯头不是你们的大师兄么?”
韦玄中摇摇头:“不是。
他大约认错人了吧。
”又道:“唐兄有此际遇,功夫必是一日千里,只怕如今在下已非你对手。
”
唐宁笑道:“韦兄又说笑了,武学也是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哪里会睡了一觉第二日便成了高手。
”这话引得袁聪也笑出声来。
华山那女弟子开心道:“师妹笑了。
”
袁聪从长安归来后,竟似变了一个人,先是整日独坐发呆,后来便拼命的练剑,好几次误伤自己的手臂,平素沉默寡言,竟不闻一声笑语。
几个月来,渐渐的许多事情想开了些,明白自己从前幼稚鲁莽,是以忽然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象是斯文懂事。
伤感虽有,也淡了许多,只偶尔往事袭上心头,依旧几分酸楚。
这次韦玄中出潼关,袁聪想起柳玄成从前对自己处处讨好,自己却弃如敝屣,而今才知无情伤人,心中对柳玄成也有几分愧疚,故而一同前往。
一路向东,闲暇之时,唐宁便与韦玄中、袁聪及华山弟子谈天说地,暗中将一些道理隐含在故事中劝慰袁聪。
唐宁自觉袁聪心病终由自己上山引起,是以用心曲意,欲解袁聪心结。
那些华山派弟子并不知详情,只知唐宁来华山后,袁聪便相随下山,归来后伤心失意,而唐宁再来,袁聪又有说有笑,而唐宁对袁聪又格外用心,众人便以为袁聪害相思病竟是为了唐宁。
六人一行出潼关奔洛阳而来。
将近新安,见四名壮汉抬着两只鹿走在前面,到了城中市集,取刀来将一只鹿剥皮解开,叫卖鹿肉,另一只尚是幼鹿,受伤未死,呦呦哀鸣,实在令人生怜。
那四名壮汉头戴鹿皮帽,身披豹皮,手执钢叉,眼见皆是猎户。
唐宁心中不忍,上前打话道:“这几位大哥,我见那幼鹿甚是可怜,想买来放生,请列位行个方便。
”
那几个猎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都望着唐宁,心道这个少年是个傻子,其中一人相貌甚是勇武,笑道:“这只小鹿已受了箭伤,就算放了去,终究会被虎狼吞吃掉。
”
唐宁也想不出一个妥善之法,这时韦玄中道:“不若将小鹿寄养在此间佛寺或道观中,回来时再带回华山。
”
唐宁拱手向那猎户道:“这位大哥,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几位大哥今后勿杀幼鹿。
”
那猎户笑道:“我等以打猎谋生,若不杀鹿,莫非专捕虎豹猛兽不成?那虎豹凶猛,可是要吃人的。
”他以为唐宁是个不通事理的少年,是以语中含着讥讽。
唐宁道:“在下的意思只是讲各位大哥以捕猎为生,也应注意适可而止,山林虽大,狐鹿之类小兽虽多,若一味乱捕滥杀,终有杀尽的一天。
兽类也须生养,适度捕之,才能取之不尽。
”
那几个猎户相对点头道:“此话倒有些道理。
怪不得这几年鹿是越来越少。
那我们总不能不捕鹿吧。
”
唐宁道:“在下也不是一味好生,只是希望列位莫去捕杀幼鹿和怀胎的母鹿。
”那几个猎户点头称是。
袁聪笑道:“唐公子,这些话又是你编出来的吧。
”唐宁道:“《礼记》中便有《月令》一章,劝告‘毋覆巢,毋杀孩虫、胎夭、飞鸟,毋麛毋卵’,麛便是幼鹿。
”众人哪里听得懂,都是目瞪口呆。
那几名猎户都以为唐宁是个酸秀才,说一些呆话。
唐宁走到幼鹿跟前,左手轻轻便抱将起来,那鹿虽小,也有六七十斤,唐宁却毫无吃重之感,几名猎户大是惊奇,想不到这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才刮目相看。
那猎户点头道:“原来是剑侠。
”这些人最是敬重好汉,便邀六人到山寨中作客。
韦玄中道:“我等还有它事在身,不便前往,还望海涵,改日再往拜会。
”唐宁也道:“若待此间事了,再去拜会。
”二人讲的都是一些场面上婉拒人的客套话。
那些猎户却是直肠子的,听得这话便当真了。
那领头的猎户自称于三,从怀中取出一张鹿皮来,上面烙有花纹,交与唐宁道:“我们专以打猎为生,人称‘山棚’,这便是我们的标记。
在洛阳一带都有我们的兄弟,将此标记把与他看,只须言明是于三所赠,但有吩咐无有不从的。
”
唐宁心道未必会用得着,但不便拂于三的好意,便收下了,那于三再三叮咛唐宁定要到山寨作客。
洛阳乃是大唐东都,虽比西京长安规模稍逊,但地处中原,交通便利,商贾繁华却不在其下,虽无如长安西市、东市那样大集中的商区,却是大街小巷皆遍布酒楼商肆、茶馆店铺,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偶尔看见衣着奇异的高丽、南诏、安南、吐蕃、契丹人经过,扶桑人大多身着唐装,不细观一时倒分辨不出,更有高鼻深目的波斯胡人牵着骆驼招摇过市,引起行人驻足。
唐宁等人从西门进了洛阳城,却见许多行人匆匆向南,更有一位身着胡服头戴帷帽的女子打马经过,险险将唐宁撞倒。
袁聪道:“这些人都要做什么呀?丢魂落魄的。
”六人便随着人流而去,竟到了一处园圃。
园圃中熙熙攘攘尽是游人,正值暮春时节,园中牡丹盛放,姹紫嫣红,煞是壮观。
满园的文人仕女穿梭花间,相映生辉,其中自不乏俊郎美女,令人目光追逐流连。
唐宁等人到了其间,便随人流在花间漫步,听得前面几位文人侃侃而谈。
其中一人道:“今年花市更贵,一株紫红色的已卖到一百四十两银子,而去年仅一百一十两,净涨了三成。
”另一人点头道:“怪不得白居易诗‘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只怕十户也不止了。
”先前那人道:“那些官宦富商有的是银子,还怕买不起么?”
又一人叹道:“若说牡丹,果不愧花王之称,正当李正封所咏‘国色朝酣酒,天香夜袭衣’。
堪称国花。
”先一人道:“国花之谓,何以克当?”
那人道:“这牡丹出身本微贱,生长在太行山野之中。
不知何朝何代被人移下山来,随时应候,又不知经历多少代的培育汰选,才成就这无双的名花。
这牡丹开在暮春,正是万花争艳之时,偏它雍容富贵,尽压百芳,有帝王之相,正合我大唐气象。
按说我华夏疆域万里,名山大川不可胜数,其中岂无奇花异卉,如何又独崇牡丹?这其中自有缘故,那奇花异卉虽多,然或生境苦寒荒蛮,人烟罕至,不得见闻;或因生境过于优裕,非本土不生,环境稍有不如意便不得成活,试问天下有几多相同地气物候之所?故而若为名花,不但须生得好,还须性情不过于乖张,能稍顺土壤、应天气,移向我宅前屋后、滨河近山,这才能有人欣赏、有人传颂。
有了这些,方能成为名花。
若论这样的名花也有多种,苏州的菊花、兰溪的兰花、洞庭的荷花、孤山的梅花。
只是梅花虽有傲骨,菊花虽有气节,未免过于寒瘦;荷花高洁、兰花幽贞,并称君子,有仙佛之相,却不合世义之道,不宜为邦国之象征。
惟有牡丹喜高燥、稍耐荫,雍容而不媚,富贵而不骄,才可体现我大唐国力强盛,宽容仁厚,恩加四海之气象。
”
那二人点头称是道:“只是王公大臣嗜花成癖,不惜千金,竞购名品,上行下效,竟至世风糜华。
而今淮西未平,河北战火又起,国家当多事之秋,正应勤俭治国,奈何作此奢华之举。
”
那人叹道:“人欲横流,牡丹何辜?”
园圃南端有一草堂,这时空无一人,分外清冷。
轻轻听得“叮”的一声,磬声响处,丝竹之声徐起,只听环佩叮当,走出一队仕女,手执紫色牡丹花枝,头插碗口大紫色牡丹花朵,身上轻纱也绣着紫色牡丹图案,缓缓走进堂中央,排成牡丹花阵,随乐而舞,舞到终时,将手持的花枝纷纷掷于堂前,翩然而去,人去香留,令人恍如梦境。
这时音乐复起,又转出一队仕女,手执通白色牡丹花枝,头插通白花朵,身上轻纱也绣着通白牡丹图案,舞毕而去。
如是红、黄、绿、黑诸色牡丹花陆续掷于堂前,花团锦簇,香沁人心。
原来这洛阳牡丹花会不单是赏花卖花之所在,更是文士赛诗、仕女交际之盛会。
那些仕女非梨园子弟、却是闺阁千金,借牡丹花会一展才貌,以引起众人瞩目,更可结识才子贵人。
当年杨贵妃便是在洛阳牡丹花会中艳压群芳,才被选作寿王妃。
此刻那些仕女也走进园中,与一些达官贵人、知名文人谈天说地,果然个个美艳动人,便有的斜倚花枝,由擅丹青者绘描图形。
唐宁等人前面的文士想来也是洛阳城里有些名气的,正在吟咏,便有一个身绣白牡丹图案的仕女前来,说是杨司空孙女,打听这里可有李贺李长吉?那几名文士得美人垂青,正是大喜,却听人家找的是李贺,登时如一盆冷水浇头,灰溜溜的,只得道声没有。
那杨家女子刚走,便有一个着紫色牡丹图案的前来,几名文士才打起精神,不想人家又是找李贺的。
跟着什么牛千户之女、郭郎中之女皆相继来找李贺。
只有一名最艳丽的女子出身却不高贵,不过寒门小户,人家眼中还是只有李贺。
几名文士愈觉脸面无光,悄然遁去。
这时一名头戴绛红牡丹的女子正在走来,她分明记得此处有几名文士,怎的突然不见了,当下四处张望。
看见唐宁一群人中,仅有他穿着象是读书人,其他只有两名姑娘、三个道士,便上前来向唐宁行个礼道:“公子可见适才几位书生到了何处?”
唐宁道:“诸生已出园去了。
”他极少与年轻女子讲话,袁聪是天真如小孩子的,才无拘束,这时见一个美貌少女上来打话,心中反十分不自在,讲话也不自然。
袁聪见那女子衣裳华丽,人又极美貌,相形之下,甚感企羡。
那女子叹口气,幽幽的低声叹道:“可惜不能一睹李长吉。
”她见数位女子都来过,以为李贺当在其中。
唐宁道:“李长吉不在其中。
”他身怀内力,适才那些文士的话听得十分清楚。
那女子秀眉一展道:“公子可认识李长吉?”唐宁道:“不认识,只是适才听诸生所言。
”那女子幽幽叹口气欲走。
袁聪见这么多美女都要找寻李贺,不知这个李贺是怎生人物?便问唐宁:“李贺李长吉的是什么人?”
唐宁道:“李贺乃是当今年轻一代最有名的诗人,他的《李凭箜篌引》《南园》等诗天下闻名,深得韩愈、皇甫湜等前辈赞许。
”
袁聪笑道:“韩老伯伯呀,下次我到他家里,让他叫李贺来见一见,看他究竟好在哪里?他武功高么?”她是习武之人,评人优劣的标准自然便以武功高低。
唐宁道:“我听到传阅的李贺诗中有弃文从武的愿望,但未听闻他有武功。
”
袁聪笑道:“原来只是一个读书人。
”拿指头推一推唐宁道:“你不是读书人么?还是什么举人,又会武功,文武双全,不比那什么李贺强么?”讲罢笑声连连。
唐宁被她打趣,脸色通红。
那女子也是一阵羞涩,看一眼袁聪,见这少女虽然不施粉黛,却也天生丽质,还称韩愈为伯伯,只是讲话有些野,连李贺都不晓得,听话音中这些人会武的,想来不过会舞刀弄剑罢了,但听得这些人口音不是本地人,那少年又是甚么举人,遮莫是外地的才子也未可知,所以又抬头打量唐宁几眼,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今日可是来赛诗的?”
唐宁更觉不安,道:“在下长安唐宁,只是偶然路过,才疏学浅,哪敢献丑?”
韦玄中听唐宁自称“才疏学浅”,也不想他指的是文学,径以为他指的是武功。
要知一个人若痴迷一物,便是旁人无心之语在他听来也是有心的,韦玄中当下笑道:“唐兄何必过谦,依你的功夫自然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
唐宁听他把话讲岔了,笑道:“韦兄过誉,小弟文武皆是不济。
”
那女子听见“唐宁”之名,若有所动,又想不起何时听过,当下告辞便去,转过几株牡丹花树,不防脚下一滑,眼见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