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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毒王鬼谷(3/3)

雾气弥漫,舒卷翻腾,四周模糊不清,雾气之中传来嗡嗡低鸣。

     叶灵苏使出“水云掌”,掌飞袖舞,一股劲风卷出,云雾散开一角。

    众人凝目望去,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峡谷两侧的崖壁上,挂了许多黑乎乎、圆溜溜的蜂巢,大如人头,细孔密布,尸蜂出没其间,成群结队,星飞电闪。

     对面的芦笙停了下来,沉寂中,数声怪叫破空响起,一股奇臭顺风飘来。

    嗡的一声,两侧的蜂巢突然炸开,无数尸蜂一冲而出,扑向船上众人。

     峡谷本就狭窄,除了下方河水,全无藏身之所。

    霎时间,上有毒蜂,下有水蚺,船上众人陷入绝境。

     叶灵苏、楚空山、花眠,三人站成一个品字,双掌狂舞,掌风呼啸纵横,接连荡开蜂群。

    可是毒蜂众多、悍勇无畏,去了又来,漫如潮水,众人见过那名“毒奴”的下场,深知一只毒蜂漏网,立刻就有性命之忧。

     乐之扬无法可想,极力吹响芦笙,催促水蚺向前,只盼早早渡过狭谷,到了宽敞处再想法子。

    谁知峡谷悠长,不见尽头,当此危急关头,更像是无穷无尽。

     忽听花眠闷哼一声,身子摇摇欲坠。

    楚空山怒喝一声,呼呼两掌,将逼近花眠的尸蜂逼退,跟着横移一步,挡在花眠身前,嗖地拔出剑来,左掌右剑,祖传“招蜂引蝶掌”与“名花美人剑”合用,咫尺间团团乱转,掌风剑气纵横交织,尸蜂一旦撞上,啪啪啪接连粉碎。

     叶灵苏使的“水云掌”,袖中夹掌,招式飘逸,内力却是释印神的“大勿用神功”,一挥一送,涵盖甚广,掌风坚凝浑成,有如奇峰兀立、顽石累城,尸蜂虽多,竟也无机可趁。

    她见花眠不妙,百忙中挥袖横扫,将她向后送出。

     花眠倒退两步,颓然坐倒在乐之扬身边,脸色惨白,眉尖颤抖。

    她抓住袖管向上一捋,小臂肿胀发黑,黑气已经涌到肘尖。

    乐之扬瞥眼看见,心神一乱,险些吹错了调子。

     花眠微微咬牙,反手点中几处穴道,封住血脉流动,可是慢了一步,毒素已然发作,直觉头晕目眩、四体发冷,不由躺了下来,身子簌簌地抖个不停。

     乐之扬想要援手,可又不敢停下芦笙,只恐稍一停顿,对面操纵水蚺,船只一乱,雪上加霜。

     那一股奇臭越发浓郁,蜂群受了催迫,嗡鸣更急,暗含怒气,上上下下,势如浊浪排空、怒涛翻涌。

    楚、叶二人渐渐抵挡不住,若干毒蜂趁虚而入,乐之扬只好放下芦笙,拔剑斩落两只,另有一只趁机扑向朱微。

    乐之扬救援不及,心子发紧,谁知毒蜂并未蛰人,绕着朱微飞了一圈,又向花眠扑去,乐之扬一剑刺出,将它钉死在船舷上。

     “牟尼珠……”花眠虚弱说道。

     乐之扬恍然有悟,朱微有宝珠护身,毒物不敢接近,忍不住说道:“多几颗就好了。

    ” “多几颗?”花眠苦笑,“这珠子炼制不易,存世者不过三五颗……”抬眼看向毒蜂,绝望道,“看样子,我们过不了‘彩贝峡’了……” 正说着,空中飘来一股烟气,辛辣呛鼻,蜂群嗡然大乱,四散逃窜。

    叶灵苏心中大奇,掉头望去,雾气中一团大火摇摇晃晃、迎面飘来,近了看时,却是一个蒙面女子,黑衣紧身,袅娜多姿,一手挽着长藤,一手擎着火把,点踩两侧崖壁,恍若凭虚御风一般飞来。

    可怪的是,一条藤蔓用尽,又有新的藤蔓从崖顶落下,女子握住摆荡,飘然向前,火把纵横挥舞,浓烟弥漫峡谷,烟气所过,尸蜂疯狂逃窜,一旦卷入浓烟,立刻僵死坠落,不多一会儿,狭长的河面上就铺了黑乎乎的一层。

     “女侠!”叶灵苏绝处逢生,不胜惊喜,高叫道,“请上船一叙。

    ” 那女子一声不吭,掠过众人头顶,随手将火把丢在船上,跟着藤蔓一收,飞快上升,瞬间钻出峡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忽然而来,又倏然而去,来如仙子,去似鬼魅。

    楚空山拾起火把,举头仰望,脸上流露出一丝迷惑。

     “楚先生。

    ”叶灵苏锐声叫道,“快用火把开道。

    ” 那火把是若干树枝扎成,叶片青绿,新采不久。

    楚空山一手挥舞火把,一手挥袖出掌,将那烟气远远送出,毒蜂避之不及,峡谷为之一空。

     乐之扬放下心来,吹起芦笙。

    乐声鸣响,水蚺游翔,倏忽前方开朗,小船驶出峡口,进入了一个湖泊,烟寒水碧,平明如镜,湖面上冷冷清清,飞鸟无影,游鱼遁形,更无船舶往来,唯有无数蛇影在水下蜿蜒不定。

     正对峡口,耸立两片峭壁。

    壁上曾经刻有字迹,可惜早已模糊不清,唯有“毒王谷”三个巨字,猩红如血,骇目惊心。

     靠近山崖,铜铸巨轮歪斜倾倒,深深陷没湖水,半隐半现,铜绿斑驳;另有庞然铜柱,勾连杠杆齿轮,七断八续,不胜残破。

     “天机三轮。

    ”花眠挣扎坐起,手指巨轮遗迹。

    叶灵苏握着她手,也不觉黯然神伤。

     鸟偃虫息,死寂瘆人,环绕湖水,可见一层层梯田。

    田中种植药草,也有少许谷物,此刻空无一人,越发透着诡异。

     蛇舟抵达湖畔,众人弃舟上岸,蛇舟自行自动,又向远处驶去,绕过一个水湾消失了。

     乐之扬举目望去,前方横七竖八地躺卧若干石像,大多残破粉碎、难以辨认。

     “花姨。

    ”叶灵苏轻声问道,“这就是八百圣贤像么?” 花眠微微点头,她中毒不轻,全赖叶灵苏搀扶,手臂乌黑发亮,隐隐发出恶臭。

     “毒性好烈!”楚空山看得皱眉,“帮主有何打算?” “先找‘毒王宗’!”叶灵苏沉着脸说道,“解药必在他们身上。

    ” 楚空山道:“他们若不交出解药呢?” “我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叶灵苏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忽听一声冷哼,有人说道:“大言不惭!” “谁?”叶灵苏掉头望去,远处石像后面走出几个男女,其中一个女子手持芦笙,盯着乐之扬颇为恼怒。

     为首的黑衣男子年过三十,尖颌长脸,目光飘忽不定,只在叶灵苏身上打转。

     叶灵苏见他眼神不正,强忍怒气,扬声说道:“我是盐帮之主叶灵苏,求见‘毒王宗’宗主。

    ” 男子愣了一下,冷笑道:“盐帮之主?笑话!没开声的雏儿也能当帮主。

    ” 叶灵苏看出他眼中轻蔑,皱了皱眉,扫眼望去,看见半截石像卧倒在地,当下上前一步,暗运“大勿用神功”,脚尖轻轻一挑,石像陡然跳起。

    叶灵苏信手一扶,石像直立起来,她转身运掌,拍中石像后背,石像腾空飞起,不待它落下,叶灵苏一拧纤腰,翻身勾住石像,用力向前踢出。

    石像凌空翻一个跟斗,砰地落在那男子身前,砸入地面一尺有余。

     “八百圣贤像”都是巨石雕刻,当年立在“天机宫”入口,作为守护之用,每一尊雕像重逾万斤,即便断头残肢,也有千斤上下,落到叶灵苏手里,就像石子儿似的随意丢掷,看她娇弱体态、绝色容光,恍若螳螂撼柱,当真不可思议。

     “毒王宗”弟子望着石像,无不脸色发白,收起小觑之心,流露畏怯神气。

    纵如花眠,也很惊讶:“这是什么功夫?雄浑浩大,与本派内功全然不同,短短数月不见,灵苏得了什么奇遇?武功精进得如此厉害?”乐之扬也想:“释印神的武功当真了得,竟能令娇弱女子使出九牛之力,叶姑娘的武功进步神速,来日必是一代高手。

    唉!我呢?走路也这么吃力,连一个小孩儿也不如……”看一看双腿,险些落下泪来。

     为首男子定一定神,强打精神,大声说道,“这儿可是‘毒王宗’的地方,你武功再强,又吓得了谁?” “我并无恐吓之意。

    ”叶灵苏说道,“你不信我是盐帮之主,我总得想法子证实身份。

    ” 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叫乌子都,乌有道乌宗主的儿子。

    ” “失敬,失敬。

    ”叶灵苏微微拱手。

     乌子都见她礼数甚恭,胆子大了几分,扬起下巴说道:“你们谁吹的芦笙?” “我!”乐之扬答道。

     乌子都打量他一眼,冷笑道:“原来是个瘸子。

    ” 乐之扬仿佛挨了一记耳光,热血涌到脸上,双颊热辣辣的难受。

    叶灵苏瞥他一眼,回头问道:“乌兄,‘彩贝峡’的毒蜂是谁放的?” “不敢当。

    ”乌子都笑嘻嘻一拱手,“正是区区在下。

    ” “你有解药了?”叶灵苏又问。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乌子都斜眼瞅着女子,露出调笑神气。

     “若有解药,还请稍赐一二。

    ”叶灵苏沉住气道,“我有同伴被毒蜂蛰了一下。

    ” “只蛰一下,算你们运气。

    ”乌子都说起毒蜂,就是一肚皮火气,“养尸蜂多难你知道吗?如今死了一半,你们怎么赔我?” 他撒泼无赖,叶灵苏又好笑又好气,但想此来有求于人,不可贸然动武,唯有忍气吞声,于是说道:“足下见谅,我们为求保命,不得不伤了贵宗的毒蜂;足下若要赔偿也无不可,你说一个数目,钱粮珠宝,小女子力所能及,必定如数奉上。

    ” 花眠怒道:“灵苏,死则死矣,你何必跟他们低声下气?”叶灵苏看她一眼,默不作声。

     乌子都左瞧右看,心中大乐,他是乌有道入谷后所生,从未出谷,好比井底之蛙,一向自高自大,本名乌成,改号子都,自诩貌如子都、俊美过人,任何女子见了都要动心。

    叶灵苏天下绝色、从所未见,乌子都早已垂涎三尺,又见她神气谦卑、言词温婉,登时想入非非:“这妞儿对我有意,本公子可不能无情。

    ” 当下笑嘻嘻说道:“钱粮珠宝,‘毒王宗’并不稀罕,但如姑娘这样的美人儿倒是少见。

    如不然,你留在谷里跟我作妾,我就为你的同伴解毒如何?” 叶灵苏一方无不惊怒,楚空山正要发作,叶灵苏使个眼色将他止住,冷冷说道:“乌兄,你说你爹是宗主?” “对呀!”乌子都越发得意,“这地方我老爹说一不二,你跟了我,那是一步登天……” “是么?”叶灵苏微微一笑,越发清艳动人。

    乌子都看得咽了一口唾沫,待要说话,叶灵苏身影消失,跟着咽喉一凉,青茫茫的剑锋横在他的脖子上。

     叶灵苏倏忽隐现,如光似电,“毒王宗”众人还过神来,首领已然受制。

    附近一名矮个儿弟子反应最快,一扬手,袖口吐出一股青黑色的毒水。

    叶灵苏头也不回,云袖一拂,毒水反激回去,比箭还快。

    矮个儿不及转念,毒水已经钻入口鼻,他闷哼一声,忙从怀里掏出解药瓶子,张开嘴巴倒入药丸。

     其他弟子本要发难,见状稍稍迟疑。

    叶灵苏下手不容情,素手一扬,金针漫天,众弟子要穴中针,扑通扑通尽数倒下。

     “拿来!”叶灵苏冲着乌子都摊开手掌。

     “什么?”乌子都狂妄自大,命在人手,居然旗枪不倒。

     “尸蜂的解药!”叶灵苏冷冷说道。

     “没有!”乌子都厉声说道,“本少主浑身是毒,不瞒你说,刚才说话的当儿,你已经中我七八种绝毒。

    你若识相,乖乖地把剑挪开,如不然,一旦毒发,生死两难。

    ” 叶灵苏哑然失笑,说道:“管你几种毒药,我只要一剑,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微一用力,割破肌肤,鲜血流淌出来。

     乌子都本是虚言恫吓,对方非但不惧,更施辣手。

    他才知遇上硬茬,害怕起来,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说道:“这瓶药只能延缓蜂毒,不能彻底解除。

    ” 叶灵苏一抖手,剑尖颤动之间,刺中乌子都“膻中”、“神阙”两穴。

    乌子都动弹不了,龇牙咧嘴。

    叶灵苏用剑尖挑起瓷瓶,问道:“为何不能彻底解毒?” “所有的解药都在我爹手里。

    ”乌子都傲气尽扫,一老一实地回答。

     “说谎!”楚空山喜好养花,多与蜂蝶为伍,深谙养蜂之道,“养蜂难免被蛰,你被蛰了怎么办?” 乌子都白他一眼:“我被蛰了,先服药暂缓毒性,再进谷里向老爹讨要解药。

    ” 众人面面相对,叶灵苏注视乌子都片刻,忽道:“吃几颗?” “她中毒不轻,少说要服两颗。

    ” 叶灵苏转过剑尖,用衣袖裹住药瓶,乌子都讥讽道:“怎么?你怕本少主在瓶上涂了毒药?” “不!”叶灵苏淡淡说道,“我嫌你脏。

    ”不顾乌子都一脸恼怒,倒出三粒药丸,欲给花眠喂下。

     乐之扬忍不住说道:“当心药丸有假。

    ” “假不了!”叶灵苏瞥他一眼,“倘若有假,我就宰了他。

    ” 她说得轻描淡写,乌子都却觉冷入骨髓,想要干笑两声示强,可是面孔抽搐、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倔强道:“你、你杀了我,我爹一定把你们统统化为脓血。

    ” 叶灵苏转过头来,目光生寒,一挥剑,刺向乌子都的心口。

    乌子都吓得闭上双眼,忽觉胸口冰凉,身子又能动弹,才知道叶灵苏这一刺并非杀人,而是解开了他的穴道。

    乌子都只恐有诈,纵身向后一跳,绊着地上同门,啊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花眠见他狼狈,虽然难受,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乌子都羞惭无地,跳将起来,将手探入腰间的鹿皮囊中。

     “别妄动!”叶灵苏冷冷说道,“动左手,我斩你左手;动右手,我斩你右手。

    ” 乌子都瞪眼怒视,但觉这女子不止言语凌厉,一双美眸也能射出钢针利箭。

    乌子都心惊气喘,不觉又将手抽了出来。

     叶灵苏指着地上两个男弟子:“将他们的金针拔出来。

    ” “干吗?”乌子都梗着脖子,身子却乖乖地蹲下,将二人“气户”穴上的金针拔了出来。

     金针一出,二人纵身跳起,望着乌子都犹豫不定。

    叶灵苏又指朱微:“你们两个,来抬担架。

    ” “他妈的,岂有此理……”一个男弟子暴跳如雷,作势扑上,可与叶灵苏目光一碰,忽又止步不前。

     乌子都咳嗽一声,说道:“何杨,曹广义,照她说的去做!” 两个弟子愣了一下,“毒王宗”尊卑甚严,少宗主说话不能不听,只好咕哝两声,皱着眉头走到担架边。

    两人并非善类,本想弄点儿手脚,可是叶灵苏目似秋水,清澈无尘,两人与她眼神一交,直觉任何鬼蜮伎俩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只好垂头丧气地抬起担架。

    乐之扬心中关切,拄着树枝跟在一旁。

     乌子都心怀鬼胎,踌躇不前。

    叶灵苏瞥他一眼,冷笑道:“你走前面。

    ”乌子都一愣,笑道:“你不怕我跑了?” 叶灵苏哼了一声,足尖微动,石块尖啸射出、迅疾如箭。

    叶灵苏晃身而上,剑光闪烁,石子分成数份,簌簌簌还未落地,叶灵苏早已退回原地,青螭入鞘,俨然从未动过。

     “好剑法!”楚空山拍手赞道,“天上飞影,名下无虚。

    ” 乌子都望着下落碎石,嘴角抽动几下,苦着脸当先引路。

    担架在后,众人尾随,楚空山扶着花眠,见她皱眉不乐,问道:“花尊主,你担忧什么?” “我担忧灵苏。

    ”花眠叹了口气,“这孩子多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尤其那双眸子,我看了也觉害怕。

    ” “这也是没法子!”楚空山苦笑,“盐帮乌合之众,大多刁钻蛮横。

    叶姑娘若不厉害,如何震慑得住?” “她一个女孩儿,这么厉害干什么?”说到这儿,花眠白了乐之扬一眼,心里暗暗有气:“都是这小子害的,若非他迷恋公主,辜负了灵苏。

    灵苏又怎会自暴自弃,跟一帮私盐贩子为伍?她若嫁不出去,我非找着小子算账不可。

    ”她一生情爱不遂,唯恐叶灵苏也步自己的后尘,忧愁之余,将一团怨气都发在乐之扬身上。

     当日攻打天机宫,死了镇南王脱欢,元廷为了泄愤,烧得寸草不生,推平宫外石阵。

    “八百圣贤像”尽被砸碎推倒,更无一尊完好。

    此刻一路走过、满目疮痍,花眠、叶灵苏本是天机宫后裔,自幼听说当年盛况,抚今追昔,不由悲从中来。

     石阵暗合术数、迷障重重,石像虽然毁坏,方位并未大变,百转千回,歧路无穷。

    走了两刻光景,仍在石阵中打转,叶灵苏心下生疑,问道:“还有多远?” “快了……”乌子都话没说完,忽听呜呜风响,夹杂细微铃声。

     乌子都面露喜色,加快脚步。

    叶灵苏直觉不妙,叫道:“干什么?”飞身赶上,绕过一堆碎石,看见乌子都的背影,那小子撒开双腿,跑得正欢。

    叶灵苏冷哼一声,取出一枚金针,正要发出,忽然闻到一股恶臭,左侧狂风大作,跳出一道人影,快比闪电,来势惊人。

     叶灵苏不及多想,反手掷出金针,射中来人心口。

    对方并无停顿,仍是猛扑过来;叶灵苏措手不及,忙不迭后退,手中剑光一闪,刺入来人左胸,入肉寸许,居然无法刺入。

     此事从所未有,青螭旷世名剑,锋锐之极,任何铁甲也一刺便穿,更何况世间血肉之躯。

     叶灵苏只一愣,那人撞了过来,力道千钧,刚猛绝伦。

    女子虎口剧痛,不由得向后滑退,眼看撞上巨石,她一个翻身,倒掠而起,双脚踩着石头,身子屈曲如弓,猛一用力,内劲从足尖直达剑柄。

    扑,一声闷响,青螭剑终于贯穿对方胸膛,那人踉跄一下,来势稍缓,这一照面的工夫,叶灵苏看清他的形貌,不觉头皮发炸,险些惊叫起来。

     这人半身赤裸,光秃无毛,肌肤凸凹不平,瘢痕纵横交错,化为厚厚的角质,浑身筋络根根突兀,足见精力澎湃,两眼血红浑浊,呼吸之间,喷出一股恶臭。

     叶灵苏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畸形丑怪之人,又骇异,又恶心,冷不防怪人突然抬手,死死攥住青螭剑的剑身。

     剑身锋利,吹毛断发,可是怪人五指不但没断,趁着叶灵苏错愕,用力一夺,把剑夺了过去。

     怪人后退两步,一抬手,拔出剑来,创口嗤嗤冒气,喷涌腥臭黑血。

    怪人不觉痛苦,丢下宝剑,又扑过来。

    叶灵苏稳住心神,闪身出掌,啪地击中怪人左肩,怪人斜蹿数步,摇了摇头,转身扑来,其速不减,带起一股狂风。

     叶灵苏这一掌带了“大勿用神功”,看似平平,其实凌厉,千斤牯牛也一拍即倒。

    怪人若无其事、不痛不痒,叶灵苏不胜惊诧,闪身让过。

    怪人一爪落空,正中岩石,咔嚓,五指贯入岩石,硬生生抓下一块。

     这一下力量之大、指力之强,不但超越人力,也大大超乎叶灵苏的想象。

    她无法可想,使出“山河潜龙诀”,绕着怪人转圈,避免正面交锋。

     怪人团团乱转,连声咆哮,接连扑击数次,都被女子躲开。

    又过数合,叶灵苏恍然有悟,细看怪人脚下,暗骂自己糊涂,这怪人力大无穷、神速惊人,可是直来直去,并无章法,分明不懂武功,只是凭借本能,一味追逐对手。

     叶灵苏一念及此,身法加快,忽东忽西、出没无端,怪人晕头转向,犹如风车一般。

     叶灵苏趁势虚晃一招,怪人向左扑出,她却向左跳出,燕子抄水,掠地而过,玉臂轻舒,拾起地上软剑,还没直起身来,咆哮大作,风声猛恶,怪人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叶灵苏旋风一转,冲向怪人。

    两人身影交错,叶灵苏闪身跳起,左脚踩在怪人胸口,一招“浮光掠影”,剑光一闪而没,刺入怪人红通通的左眼,跟着拔出剑来,脚尖发力,轻飘飘一个跟斗,掠过怪人头顶,落在一丈之外,望着怪人大口喘气。

     怪人摇摇晃晃,仿佛醉酒一般,向前走了七八步,终于不支倒下,黑血从头部漫涌而出,很快积满一摊。

    怪人抽搐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动弹。

     叶灵苏一颗心终于落地,刚才一阵工夫,她几乎以为遇上不死之身,好在双眼仍是命门,叶灵苏行险一击,终于得手。

    也亏得是她,山河潜龙,幻影灭形,换了其他人,恐怕还没刺中,已被怪人抓住腿脚、生拉活扯,死得惨不堪言。

     忽觉右手奇痒,叶灵苏低头看去,手掌发黑,微微肿胀起来,回想方才打了怪人一掌,用的正是右手。

    这怪人不但神力迅猛、刀枪难入,而且浑身是毒、不可触碰。

     叶灵苏暗自凛然,定一定神,潜运内功,压制毒素,想起其他人还在后面,登时芳心一紧,掉头赶回,才走十余步,就听风声急响,夹杂咆哮低吼。

    叶灵苏心头一凛,应声赶去,绕过一块岩石,只见楚空山手持铁木剑,正与两个怪人纠缠。

     怪人一如叶灵苏所遇,高矮不一,丑怪相似。

    楚空山久经战阵,以一敌二,并不慌乱,铁木剑接连刺中对手要害,怪人全然不顾,稍一后退,又闪电扑上。

    楚空山剑法绵密,势如筑起山墙,将怪人挡在墙外。

    在他身后,花眠手扶岩石,骇然注视,除他二人之外,乐之扬和朱微均是不见踪影。

     叶灵苏惊怒交迸,忽见乱石中人影闪动,又蹿出一个怪人,凶狠扑向花眠。

    楚空山回身乏术,变了脸色,叶灵苏一个起落,挡在花眠之前,一剑刺入怪人左眼。

    剑光一进一出,叶灵苏手挽花眠,闪到一边,怪人来势不止,砰地撞上石块,抱着石头委顿滑到,留下一行黑红色的血迹。

     楚空山回头分心,一个怪人逼近,劈头抓向他的面孔。

    楚空山仰身躲闪,嗤,袖袍被抓掉了半截,忽听叶灵苏叫道:“刺眼睛。

    ” 楚空山应声出剑,直取怪人右眼。

    怪人应变神速,回手遮挡,铁木剑刺中掌心,楚空山劲力所至,扑的一声将怪人手掌刺穿。

    怪人不觉疼痛,顺势抓住剑身,另一手五指张开,掏向楚空山的心口。

     楚空山落入窘境,要么硬挡来爪,要么撒剑躲闪,铁木剑祖传之物,万万不可落入敌手,念头一闪而过,左手突出,扣住怪人手腕,直觉对方力量大得异乎寻常,虎口剧震,几乎脱手。

    说时迟、那时快,青碧光芒从旁掠过,灵蛇似的钻入怪人的左眼。

     怪人劲力松弛、瘫软在地。

    楚空山拔回宝剑,举目一瞧,剩下的怪人呆立不动,忽听一阵铜铃摇响,怪人应声掉头,高高跃起,去势快比飞鸟,两个起落,就消失在乱石后面。

     楚空山放下怪人尸首,微微松了一口气,忽听叶灵苏说道:“楚先生,看看你的手!” 楚空山摊手一瞧,掌心多了一团黑气,手掌微微痛痒起来。

    他望着怪人尸首,动容道:“这人身上有毒?” 叶灵苏默默摊开手掌,楚空山惊讶道:“你也中毒了?”叶灵苏点头道,“我在前面杀了一个,这些怪物浑身是毒、宝剑难入,只有眼睛才是罩门。

    ” “好在它们不懂武功。

    ”楚空山皱眉道,“要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叶灵苏问道:“乐之扬和朱姑娘呢?”花眠说道:“我们忙着应付怪物,那两人抬着担架溜了。

    乐公子他、他追上去了。

    ” “哎!”叶灵苏急得跺脚,“他瘸了腿,怎么让他去追?”忽见花眠黯然,自觉失言,沉默一下,又问,“去了哪儿?” “那边!”花眠手指东南。

    叶灵苏应声直奔东南。

    楚空山摇头叹气,扶着花眠紧跟在后。

     三人在乱石堆里转了数圈,并未发现一人。

    叶灵苏东张西望,焦躁不安,忽然一手按腰,纵声长啸,啸声清亮,仿佛一阵长风扫过石阵,在山谷之间久久回荡。

     一声啸罢,无人回应,叶灵苏不胜沮丧,低下头来。

     花眠忙道:“灵苏,先别着急。

    这是‘两仪微尘阵’的遗迹,阵虽残破,威力犹存,稍一不慎,便会困在里面。

    ” “可是……”叶灵苏想到朱微昏迷、乐之扬瘸腿,眼眶一热,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我该怎么办?” “毒王宗就在谷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看一看天,屈指推算,念念有词。

    东岛武学演变至今,多为临阵杀敌,术数日益淡薄,唯有“六爻点龙术”还须高深术数,故而东岛之内,花眠术数最精。

    叶灵苏见她推算方位,只恐扰了她的算路,索性扫净杂念,盘膝坐下,运功逼毒,心中打定主意:乐之扬若有三长两短,纵使粉身碎骨,也要踏平这一个“毒王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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