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9章(2/3)
定要活下去——或者至少是想方设法活下去。
曾经有一段时间,这种愤怒和活下去的决心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所有有“钥匙”的人都已经患流感死掉了。
他想找他们报仇也办不到。
后来,他的饥饿感渐渐加重,他知道流感不会让这些人送命。
只会致像他这样的失意之人于死地;它只会让马瑟斯死,但决不是那个雇用马瑟斯的可恶的家伙,因为那家伙有钥匙。
流感不会致监狱长和看守人于死地——很明显那个称看守人生病的警卫是个该死的骗子。
它也绝不会害死假释官、县法官或中央情报局人员。
流感绝不会波及那些有“钥匙”的人。
它不敢,但是劳埃德却要去惹惹他们。
如果他能活着离开这儿,他会给他们颜色看看。
床腿又一次钩住了特拉斯克的裤脚。
“过来,”劳埃德低语道,“过来,到这儿来……坎普敦的女士们唱着这支歌,整……嘟哒……天”。
特拉斯克的身体顺着牢房的地板缓慢地、艰难地滑过来。
就是渔人钓金枪鱼也没有像他钩特拉斯克这样谨慎小心,一波三折。
特拉斯克的裤子被撕烂了,劳埃德终于可以穿过栅栏,抓住他的脚了……如果他想的话。
“没什么事,”他低声对特拉斯克说。
他碰了碰特拉斯克的腿。
他抚摸它。
“不要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老朋友,我一点也不想。
”
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正在流口水。
劳埃德在落日余晖中听到有人的动静,起初声音非常遥远,也很陌生(金属和金属的撞击声),他原以为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现在他已对这种醒着和沉睡的状态非常熟悉。
过去他不知不觉地就会越过那个界线。
但后来又传来了人的说话声,他迅速地爬上了床,饥饿干瘦的脸把他的双眼衬托得更大、更亮。
声音顺着走廊传过来,然后又沿着楼梯口到门厅,这儿是连接会见室和中心监狱区的地方,劳埃德就在这儿。
“喂*—喂!这里有人吗?”。
但是奇怪的是,劳埃德起初的念头就是不回答,也许他会走开的。
“屋里有人吗?去一次,还是去两次?……好了,我就来了,我刚刚离开凤凰城这个鬼地方,还没来得及掸去鞋上的尘土呢。
”
听到这儿,劳埃德突然来了劲。
他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操起床腿,疯狂地在栅栏上敲打;金属的撞击声越来越急促,他拳头紧握,指骨都快要碎了。
“不要1他尖叫着,“不要!不要走!请不要走1。
说话声越来越近,从管理层和这一层之间的楼梯传过来0我们要把你吃光,真是爱死你了——噢!有人好像饿得不行了。
”接着就传来一阵慵懒的笑声。
劳埃德把床腿扔到地上,双手攥住牢房的铁栅栏。
此时他可以听到上方的某个阴暗处有脚步声,正有规律地沿着通向牢房的大厅走过来。
劳埃德真想流出解脱的泪水,毕竟,他获救了——然而他心中不是感到高兴,而是恐惧。
渐渐膨胀的恐惧感让他希望自己还能保持沉默。
还继续保持沉默吗?我的天哪!还会有什么事情比饥饿更糟的呢?
饥饿感让他想起特拉斯克。
特拉斯克张开四肢躺在灰朦朦的落日的余晖中,一条腿已经僵直地伸进了劳埃德的牢房,这条腿的小腿部分明显地少了一块,正流着血,还有牙齿樱劳埃德清楚是谁的牙咬的。
但是他只模糊地记得自己曾把特拉斯克的肉当过午餐。
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充满着强烈的厌恶感、罪恶感和恐惧感。
他急忙冲向铁栅栏,把特拉斯克的腿又推到了他自己的牢房里去。
然后又越过他的肩膀看,他确信还看不见说话人,就把手伸过去,铁栅栏挤压着他的脸,他把特拉斯克的裤腿拉下来,想掩盖住他所做的一切。
当然也用不着着急,因为牢房顶上的上了闩的大门还紧关着呢,没有电,按钮也不起作用。
解救他的人还必须回去找钥匙,他必须……
当开大门的马达又呜呜的响起的时候,劳埃德咕哝了几声。
牢房的寂静使发电机声显得更加响,随着“卡嗒”一声,声音停止了,大门敞开。
而后通向牢房的走道上就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安置好特拉斯克之后,劳埃德又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现在他一步也不想再往回走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地面,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沾满灰尘的牛仔靴,脚趾都露出来了,脚跟也已磨破了,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波克有一双那样的鞋。
靴子停在了他的牢房前。
他慢慢地抬起眼,看见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软沓沓地蜷缩着盖在靴子上。
腰上系着一根铜扣的皮带(铜扣上面是一对同轴的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星形的图案),粗斜纹茄克衫的两个胸兜上分别饰有一个钮扣——一个是可爱的笑脸,另一个是头死猪,写有“您的猪肉味道如何?”的字样。
与此同时,劳埃德的眼睛也极不情愿地看到了弗拉格红得发黑的脸,弗拉格发出一声尖锐的“嘘”声。
这单调的声音回荡在死气沉沉的牢房里。
劳埃德尖叫一声,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好了1弗拉格安慰他道,“嗨,好了,一切都好了。
”
劳埃德抽泣道:“你能放我出去吗?请放我出去。
我不想象我的兔子一样。
我不想就那样结束我的一生,太不公平了,如果不是波克的话,我什么大事都不会犯,只是狗屁不值的小毛病,先生,请放我出去,我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
”
“可怜的家伙。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给在达豪过暑假做广告一样。
”
尽管弗拉格的话语中有怜悯之意,劳埃德还是不敢抬眼往来访者的膝盖以上瞧。
如果他再往他的脸上看,会叫他死的,这是一张魔鬼的脸。
“求求你,”劳埃德低声嘟哝道,“请放我出去,我快饿死了。
”
“你被关在这儿多久了,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劳埃德说着,用干瘦如柴的手指抹掉了泪水,“总之已经很长时间了。
”
“你怎么还没死呢?”
“我知道我会碰到什么情况。
”劳埃德拿起心爱的最后几块破布。
“我把食物省下来了,所以我没死。
”
“你有没有吃过邻近牢房的那个人身上的肉?”
“什么?”劳埃德嘶哑道,“什么?上帝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先生,先生,拜托你……”
“他的左腿看起来比右腿瘦一点。
这就是我问你的唯一原因。
”
“我对此一无所知。
”劳埃德低语道。
他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那只老鼠是怎么回事?味道怎么样?”
劳埃德的双手贴在脸上,默默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劳埃德想说,但只是呜咽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士兵?”
劳埃德脑子里一团糟。
律师告诉他他有可能要坐电椅时,他很害怕,但和现在的恐惧感无法相比。
他一生中从未这样惊恐过。
“这全是波克的主意1他尖叫道,“在这儿的应该是波克,而不是我,劳埃德1
“看着我,劳埃德。
”
“不。
”劳埃德低语道。
他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为什么不看我?”
“因为……”
“说下去。
”
“因为我认为你不是真的想救我,”劳埃德低语道,“如果你是真的,你就是魔鬼。
”
“看着我,劳埃德。
”
没有办法,劳埃德抬起眼,目光转移到铁栅栏后的那张黑黑的,龇牙咧嘴的笑脸。
他的右手举到了右眼一侧,手里握着什么东西,一看到这,他浑身忽冷忽热。
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黑得就像是沥青和黑碳。
石头中间有一块红斑,这对于劳埃德来说就像是一只可怕的眼睛,布满血丝,半睁半闭,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