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3/3)
离开卡琳,多年来我就对你这么讲。
她今天早晨当然又大吵大闹了。
你别摇头,她吵了,我知道。
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我比你更了解你!”
是吗,你是这样吗?我想。
“好吧,”我说,“我们又吵了。
大吵了一场。
”我站起来,笑了笑,“只是最初的震惊,你理解吗,古斯塔夫?你如果派我去南方的戛纳,你就是帮了我一个忙,一个天大的忙!我又离开这里了。
每次离开,我总是开心。
”
他似信非信地望着我。
“可这总不是办法。
”他说,喷出爆玉米花,“好,你接受这个案子,这让我很高兴。
我真的高兴。
但你终有一天得回来。
到时候又会怎么样?到时候一切又会重演。
”
“不。
”我说。
本来也同样可以讲“是”。
“你终于要采取行动了?你要跟卡琳分手?”
“是的,”我说,“我要跟卡琳分手。
”我绝不这么做,我想。
人生都各有突变,有人早,有人晚,有人死于它,有人继续活下去。
如果完成了这一突变,就能继续活下去。
几百万人都这样生活着,肯定,几百万人。
很有可能是大多数人。
放弃一切希望,再也不知道希望是什么。
根本不想知道。
就这样心满意足。
只要我现在前往戛纳,大夫不敲响警钟,我就十分满足。
离开一个早就不成其为家的家,离开早就不成其为妻子的妻子。
换个样子当然成,可这样也行。
会这样继续下去的,我了解我。
我得干我的工作,这才重要。
我得保住我的位置。
我得挣钱。
当古斯塔夫匆匆把案卷、纸张、机票和电报密码推给我时,当他不停地劝说我,向我提建议时,我这么想着。
我根本不在听。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九年来我就是这么做的。
6
环球保险公司的顾问医生名叫威廉·贝茨大夫,他的诊所开在格拉芬贝格大街上的一幢新楼里。
贝茨大夫是个最多四十岁的潇洒君子。
他的雪白、浓密的硬发真显得迷人。
他被太阳晒得黑黑的,刚休假回来,状况好得很,是三家大公司和许多有钱的私人患者的顾问大夫。
检查结束了。
在一间布置得非常有个性的诊疗室里,我坐在粗重的黑色乌檀木办公桌旁,坐在贝茨对面。
这间房里有大量非洲的雕像和面具。
面具挂在雪白的墙上,雕像是用黑色的乌檀木雕成的,在黑色家具上摆得到处都是。
一根阴茎被第二根比下去了,它可以说就是阴茎本身,只带有睾丸,放在办公桌上。
威廉·贝茨大夫搓着那根乌檀木阴茎。
这似乎是注意力高度集中时的一种习惯。
他那里有两张心电图:一张是今天新拍的,另一张是一年前的。
他久久地注视着它们。
我不安起来。
第十五次屈膝时我已透不过气来,但我做成了,事实上我感到相当舒适。
时近十二点,雨水正在抽打大玻璃。
天气越来越讨厌。
我从我的办公室里给卡琳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得去戛纳,让她替我收拾两只箱子和我的旅行包,装好换洗衣服和西服。
不要热带西服,不要热带内衣,也不要非常轻便的西服,因为据说戛纳几乎跟我们这里差不多凉爽。
这是古斯塔夫的女秘书查出来的。
卡琳气急不语,干脆扔掉了听筒。
我向她起过誓,要休假……
“什么?”我从我的思绪中惊醒。
贝茨大夫在跟我讲话。
他严肃地望着我,一只手推推他那镜架时髦的黑框眼镜,另一只手摩挲着那根硕大的阴茎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