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扔掉了手中的杯子，心中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擂响了。

     他不知道，自己大颗大颗向下滴的泪水，也吓了奶奶一跳。

     第二天，楚亦青理解了什么叫道别。

     奶奶住院了。

     他觉得，写“道别”时，不应该写“离别”。

     “道别不是一个瞬间，道别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 “从知道对方可能会离开的那刻起，就是道别的开始。

    ” “心惊胆战地问医生的每一句话、拉住那只手的每一分钟、企盼她不要离开的每一天……都是道别。

    ” “什么是道别？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光倒转，把所有的曾经再重新经历一遍，我也希望那个不敢说出口的愿望能够实现，希望不是离别……这就是道别。

    ” 后来，这篇没听老师话的作文获得了市里的一等奖。

     那天奶奶住进医院，在隔壁省参加比赛的哥哥连夜回来，听到的话与当初爷爷听到的并无二致。

     半大的少年紧紧抱住自己的弟弟，低声在他耳边说：“别怕，哥哥在。

    ” 明明连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楚亦青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明明听说了，却都没有赶来。

     他也不想问。

     他只想天天陪在奶奶身边，让奶奶快点好起来，继续给自己讲故事，讲千万个奇迹的诞生。

     那两年里，楚亦青上了初中，哥哥更是升高二了，但两人依然一放学就往医院跑。

     奶奶在很努力地配合治疗，但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癌细胞转移扩散达到定值的那个中午，他们的父亲来了。

     那个身形瘦弱的男人看到楚亦青时顿了一下，接着摸了摸他的头。

     两个孩子都想休学一年，但他们知道，奶奶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于是楚亦澄揽着弟弟出了病房，打算吃个午饭就去学校。

     没过几天，一个类似的中午，一个红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的女人来了，那是兄弟二人的母亲。

     两人一直都不知道，那两个中午，奶奶和父母究竟聊了些什么。

     但肉眼可见的事实是，奶奶真的越来越虚弱了。

     更加让人无法接受的是，爷爷的脊背也越来越弯，面容那样枯槁，眼神那样灰败，时不时陷入沉思，想着想着混浊的眼睛便流下泪来。

     楚亦青最开始还会躲起来偷偷掉眼泪，每次都被哥哥找出来，兄弟两人开始聊天，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