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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半晌,他回答:“瞎了正好。
”
“你倒想得开。
”赵观棋目视前方,“瞎了还得重新学走路,磕磕碰碰的,照你的体质,三天准得去医院。
”
随口一说,赵观棋还分析起来了,周景池一直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抿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希望变成瞎子,但毕竟他又不会真的瞎。
黄灯跳红,车在红灯前停驻,赵观棋扭头去看副驾,文件搁在腿上,周景池靠在颈枕上看闪动的红绿灯。
“你要是瞎了,会不想活了吗?”赵观棋冷不丁发问。
周景池随红灯秒数点着的脚停住,侧头回视:“你说自杀吗。
”
没有开口,对面人点点头。
周景池抽回视线,出乎意料地摇头:“不会,至少不会因为失明自杀。
”
“瞎了还可以靠导盲犬,重新学走路也并没有多么可怕,就是看不见亲人朋友,还挺遗憾的。
”
“不过,没到自杀的地步。
”周景池顿了顿,“在我这里。
”
红灯转绿,身后车笛与夏日蝉鸣一并吵闹起来,分毫不让地催促着,赵观棋不得不转过脸,一脚油门疾驰而出。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周景池顺势后靠到椅背上,将头偏向一边。
窗外临界指示牌一闪而过,太阳似一盏巨大功率的暖光灯,从天照到地,穿过薄云也穿过贴着车膜的窗。
膜布之下,一切仿若失真的疾驰影片,辨不清颜色,更看不清内容。
失明,周景池看着飞速倒退的树影,在心里默念这个词。
失明很可怕吗?
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设想一遍,好像并不可怕。
看不见之后,他想到的不是再也看不见美丽景色和亲友面庞,也不是痛失诸多精彩的影视片集,更不是要再次蹒跚学步的艰辛。
而是和那些有色眼神与表情一刀两断,再也不见。
简直是天赐,对小时候的自己来说。
车流中穿梭,赵观棋脚下的宾利将月池毫不留情地抛弃在身后。
周景池却恍惚觉得背后始终有东西跟着,像一袭沉重冗长的披风,一刻不停地贴在后背,阴魂不散地掐着他脖颈。
于是他开始深呼吸,试图解开披风勒在颈间的绳索。
解来解去,连指尖与脖子都磨出血渍,才猛然发现,那里被系了个实实在在的死结。
忍无可忍,几近窒息。
他像在往常无数个梦和现实瞬间中回头一样,再次回看,才发现----那是一句一句坠在身上扎进骨肉里的,毫不掩饰到难以入耳的话。
那些字眼与他再熟悉不过,有时在父亲口中骂出,有时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