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山的黄影(2/3)
它的皮毛不像普通黄鼠狼那样蓬松,反而油光水滑,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一层诡异的、油腻腻的光泽,仿佛涂了一层尸油。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动作——它并非四肢着地奔跑,而是像人一样,后腿直立着,仅用两只后爪着地,前爪则缩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极其别扭却又异常迅捷的姿势,在灌木丛的缝隙间闪转腾挪!那姿态,活像一个披着黄鼠狼皮、正在蹑手蹑脚潜行的侏儒!
强烈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我的皮肤!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无比清晰地锁定!它发现我了!
那团黄影的动作猛地一顿!它停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圆溜溜的,嵌在狭长的脸盘上,瞳孔在幽暗的光线下缩成一条细缝,闪烁着一种绝非野兽该有的、冰冷狡黠、充满算计的幽光!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贪婪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它直勾勾地钉在我身上,仿佛穿透了我的皮肉,看到了我灵魂深处那块冰冷的鬼玺!
“嗬…”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漏气般的嘶声,从那黄影的方向传来!那不是兽类的低吼,更像是…某种尝试性的、破碎的音节,带着喉骨的摩擦和怪异的腔调!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手里的杨木小剑,此刻轻飘飘得像个笑话,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跑!必须跑!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恐惧的僵直。
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来路,朝着村子的方向,没命地狂奔!脚下厚厚的落叶成了阻碍,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在死寂的山林里如同惊雷!粗粝的树枝刮过我的脸颊和手臂,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我却浑然不觉,只想逃离那双眼睛的注视!
“沙沙…沙沙…沙沙…”
不是我的脚步声!
身后,那令人牙酸的、如同枯叶摩擦的细微声响,紧贴着地面,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追了上来!如影随形!它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那催命般的、越来越近的“沙沙”声!
我不敢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肺叶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村子的方向似乎遥不可及!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林间透出的光亮似乎近了些!甚至隐约能听到几声遥远的、模糊的狗吠!
是村子!
求生的欲望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光亮处猛冲!
“嗬…嗬嗬…”
那漏气般的、带着怪诞腔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了!仿佛就在我脑后!一股混合着浓烈腥臊和冰冷腐烂的气息,猛地喷在我的后颈上!
我魂飞魄散!脚下一个趔趄,被裸露的树根狠狠绊倒,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前扑去!手中的小木剑脱手飞出,摔在厚厚的落叶里。
完了!
我绝望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本能地死死捂住后颈,等待着那致命的撕咬!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我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林间回荡。
那催命的“沙沙”声,消失了。
那令人作呕的腥臊气息,似乎也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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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身后,空空荡荡。
只有被我的狂奔搅乱的落叶,铺满了来路。
扭曲的树根,沉默的巨石,幽深的灌木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怪异的影子。
林间静悄悄的,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追逐,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那只油光水滑、直立潜行、眼神狡黠如人的巨大黄皮子,不见了踪影。
只有那股淡淡的、带着甜腻腐烂感的腥臊味,依旧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像一道无形的标记,提醒着我刚才遭遇的一切绝非幻觉。
我瘫软在冰冷的落叶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后颈处,刚才被那股冰冷气息喷到的地方,皮肤依旧残留着一种诡异的麻痒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轻轻扎刺。
它去哪了?为什么没有扑上来?
巨大的恐惧退潮后,留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后怕。
我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摸索着找回那柄毫无用处的杨木小剑,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这是唯一能带来一丝慰藉的救命稻草。
冰冷的剑柄硌着掌心,带来一点微弱的真实感。
不敢再有任何停留,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幽暗山林。
当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村口景象终于出现在眼前时,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双腿一软,差点再次瘫倒在地。
我扶着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大口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安全”的空气,尽管这空气里依旧飘荡着村里因怪事而生的压抑。
回头望去,那片吞噬了阳光的后山,在秋日午后的晴空下,层林尽染,绚烂得如同燃烧的火焰。
可在我眼中,那绚烂之下,却隐藏着无法言说的阴森和诡谲,像一张巨口,随时准备将人吞噬。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我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脑海里反复闪现着那双冰冷狡黠的眼睛和那怪诞的“嗬嗬”声。
村道上偶尔有村民经过,看到我苍白如纸、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和嫌恶,远远地就绕开了,仿佛我身上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院子里空荡荡的。
爷爷还没回来。
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母鸡在角落里刨食,发出单调的“咕咕”声。
屋内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熟悉的草药味和灰尘味。
我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疲惫和恐惧像潮水般再次涌来。
低头看着手中那柄粗糙的杨木小剑,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无力感猛地冲上鼻尖。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承受这些?为什么无论怎么努力,那该死的道炁都练不出来?为什么连进个山,都会撞上那种邪门的东西?
“吱呀——”
院门再次被推开。
爷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