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乱了,乱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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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如刀,凛冽如塞外恶鬼的咆哮,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刮过汴河那死寂的冰面,发出呜咽般凄厉的嘶鸣,仿佛在为这摇摇欲坠的江山提前唱响挽歌。
巍峨的朱漆宫门之内,暖炉熏出的沉水香袅袅盘旋,却怎么也驱不散那份自北境渗透而来的、深入骨髓的阴冷。
御案之上,金国使节那份用词粗鄙、语气倨傲的“请书”,如同烧红的烙铁,沉甸甸地压着一枚半融的蜡丸——那是边关八百里加急,用冻僵的驿卒性命换来的密报。
昏黄的宫灯下,官家赵佶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孔几无血色,纤长的手指神经质地、一遍遍在“岁币”二字上摩挲,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龙袍袖口那象征着祥瑞与无上尊荣的金线绣云纹,早已被他无意识地揉搓、抓握,变得皱褶不堪,失了往昔的威严,只余下仓惶与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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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首相耿南仲弓着身子,双手捧着一盏温热的建窑兔毫盏,声音放得极轻极缓,如同怕惊扰了一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惊弓之鸟,“北狄蛮夷,豺狼之性,贪婪无度,永无餍足。
与其与之争一时意气,徒耗国力,空折我大宋忠勇将士性命,不若……不若以财货饲之,暂息兵戈,以图……以图来日徐谋良策。
”他话语温吞如和煦春风,字字句句却似浸了蜜糖的毒针,精准地刺向君王内心最深的怯懦。
一旁侍立的枢密使童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庙中泥塑,不动声色地将一份刚从兵部呈上的、墨迹未干的紧急边报,悄然压在了御案堆积如山的奏章最底层。
然而,那粗糙纸张被揉皱的一角,却倔强地显露出来,上面一行用朱砂批就的小字,在烛光下如血般刺目:“**燕云十七州戍军,粮秣缺额三成!**”那朱砂红得惊心,仿佛不是墨汁,而是边关将士冻裂伤口渗出的、已然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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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门前那棵虬枝盘曲的百年老槐,早已在朔风中落尽了最后一片枯叶,光秃秃的枝桠如嶙峋瘦骨,倔强地刺向灰蒙蒙、铅块般沉重的天空。
此刻,那冰冷的虬枝之上,却悬挂起一幅幅墨迹淋漓、力透纸背的《金狄索赂檄文》。
凛冽的寒风卷过,纸卷猎猎翻飞,哗啦作响,如同无数面不屈的战旗在无声呐喊。
百余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学子,簇拥其下,人人面含激愤。
为首一人身形格外单薄,那件青衫上打了几处醒目的补丁,浆洗得近乎透明,在寒风中瑟瑟。
当京兆府衙役如狼似虎般按住他瘦削的肩膀时,他非但毫无惧色,反而奋力昂起头颅,脖颈青筋毕露,嘶哑的呐喊如同淬火的铁块,狠狠砸在冰冷厚重的宫墙之上,发出金石般的回响:“祖宗疆土!当以血肉守之!岂能拱手资敌!!”围观的人群黑压压一片,沉默着,唾沫星子、鄙夷的咒骂,混着冰冷的空气,如同冰雹,纷纷溅落在他那件单薄的、补丁累累的青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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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南瓦舍里的喧嚣。
说书人将手中的铜锣敲得震天价响,唾沫星子随着激昂的声调四下飞溅:“列位看官!且睁大眼瞧瞧这煌煌大宋——金帛堆积如山,丝路驼铃不绝!可换来的,是北狄的铁蹄更近一步,是边关的烽烟又起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