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旧仇过往。(3/3)
我去。
"刘阿三突然站在洞口,缺了半只耳朵的脑袋昂得很高,手里的鹰头木牌攥得发白,"我知道备用通道的机关——小时候在落马坡钻过类似的山洞......"
篝火的影子在他身上晃,把蝎子刺青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像只被鹰爪按住的毒虫。
燕双鹰盯着他手腕上的勒痕,那里的淡红还没褪尽,却比三天前浅了许多,露出底下交错的旧疤——是常年被绳子捆着留下的印子,和张木匠手腕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准备绳索和炸药。
"燕双鹰把步枪背在肩上,枪托上的"杀寇"二字在火光下闪着光,"寅时出发。
"他往刘阿三手里塞了颗手榴弹,是新缴获的日军九七式,引信完好无损,"这次别数秒了,拉了就扔。
"
刘阿三接弹的手很稳,指甲缝里的青苔和血混在一起,像块刚从土里刨出来的老树根。
他往溶洞外望了望,月光下的关东山轮廓分明,鹰嘴崖的方向隐在云层里,像只蓄势待发的鹰。
李寡妇家的小儿子还在地上画鹰,这次的翅膀下多了个小人,举着木棍往鹰爪边跑。
刘阿三走过去时,孩子突然把树枝塞给他,小手指着鹰嘴崖的方向:"叔叔,画个大点的......"
刘阿三握着树枝的手顿了顿,在鹰的左翼补了笔,那道弧线圆润得像被春风吹过的草坡。
燕双鹰看着他缺了半只耳朵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层柔和的光,胸口的蝎子刺青被新换的粗布褂子遮住了,只露出领口的苏绣针脚——是他娘连夜缝的,针脚密得像在织张网。
寅时的关东山浸在露水里,草叶上的水珠沾在裤腿上,凉得像贴了层冰。
刘阿三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踩在碎石上的声响规律得像在数着什么。
经过落马坡时,他突然往老槐树下跪了跪,膝盖沾的露水混着尘土,在地上印了个浅浅的印子,像块没刻字的墓碑。
"我爹当年就吊在第三根枝桠......"他指着槐树的方向,缺了半只耳朵的地方被露水浸得发亮,"步鹰的刀劈下去时,槐花正落......"他从怀里掏出块红薯,是李寡妇给的,埋在树根下时,动作轻得像在放个熟睡的孩子。
燕双鹰望着鹰嘴崖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别处暗,却有颗星星格外亮,像鹰的眼睛。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小满"二字旁边,新刻了个极小的"苏"字,刻痕里还嵌着点苏绣的金线——是从刘阿三的帕子上蹭来的,和步鹰左手上的疤里藏着的金线,属于同一种绣线。
刘阿三突然往回跑了两步,把鹰头木牌塞进燕双鹰手里:"要是我没回来......"他的声音顿了顿,缺了半只耳朵的侧脸在星光下泛着红,"告诉我娘,帕子上的鹰......翅膀长好了......"
关东山的风里飘来槐花的香味,混着硝烟的味道,像段没唱完的旧戏。
燕双鹰握着木牌的手紧了紧,木牌边缘的毛刺硌着掌心,像步鹰当年教他刻鹰头时说的:"得留着点扎手的地方,才像真鹰。
"
远处的鹰嘴崖传来日军换岗的号声,单调得像根绷紧的弦。
刘阿三的身影已经钻进了暗河入口,手里的火把在黑暗中晃了晃,像只突然展翅的鹰。
燕双鹰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金线在星光下闪了闪,突然明白步鹰为啥总爱把帕子的烧痕对着自己——那位置,正好对着左肺的枪伤处。
护民队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像片移动的山影。
燕双鹰把木牌塞进怀里,摸了摸步枪的扳机,枪膛里的子弹泛着冷光,像藏了整夜的星光。
他知道暗河三层的机关有多险,却突然想起刘阿三补画的鹰翼,那道弧线在月光下舒展着,像块终于愈合的伤疤。
槐花落在枪托上,沾着的露水顺着"杀寇"二字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片破碎的星空,像无数只睁着的眼睛,望着鹰嘴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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