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3)
刘钦笑道:“快一年没见了,我好容易死里逃生,何必吵架?你看——”他指指脖子上刚凝血不久的伤口,“我今天可差点就没命了。
”
他生性要强,要是身上伤重,绝不会轻易示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甚至有时越是亲近,他就越不肯显露。
反而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伤口,他倒不介意拿来稍稍卖一卖可怜。
周章见了,脸上神情果然软化了些。
朝廷发生那般惊天之变以前,他们俩曾因为某事大吵过一架,从那之后,虽然刘钦主动低头示好,他也让了一步,两人算是重修旧好,但相处时总有几分冷淡。
今天刘钦以这种语气向他抱怨,倒像是彻底揭过这页,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
他心中复杂,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他这么轻易就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而感到不平,但也没再主动提起,只道:“这不是你自己选的么?”
他口中不饶人,下一句时却又有了好声气,“你知道吗,朝中已有流言,称你留在北面,是有心行唐肃宗灵武之事,已经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
刘钦当然知道,而且消息源还不止一处,早在两个月前崔孝先就提醒过他,他通过自己的路子也早已探知一二。
但这话从周章口中说出,仍让他心里一宽,拿起桌上刚才始终没人动的饼,随手撕下一大块,“我只是做些招抚流民的小事,岂敢有别的念头。
父皇也不曾为浮议所惑,不然岂会有今日这道旨意?”
周章见他当着自己还不肯说实话,当即把刚才的关切收拾收拾扫地出门,冷笑一声道:“招抚流民确实不假,但把你牵在江北,凭这区区‘小事’,可够格么?你是见形势不好,想要收揽人心,为日后做打算罢?”
刘钦被他道破,也不羞恼,把饼往嘴里一放,慢条斯理吃完才道:“不错。
我是要如此,又有何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只不过——”周章为着赶路,也一天没吃饭,拿起另一张饼,却不急着吃,只拿在手上,又道:“你这如意算盘怕未必灵。
你知道么——”
他看刘钦全没有紧张之意,反而又掰下块饼正要往嘴里送,一副全不上心的模样,故意恫吓道:“那几个煽动唐肃宗之论的言官都是陈执中的人。
你别以为在江北就天高海阔,行事放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举措稍有违于臣节子道,这五百羽林就不单单是给你壮声威的了。
”
刘钦果然放下饼,定定看他。
周章见他这般反应,终于满意,这回轮到他把手中饼掰成小块,好整以暇地往嘴里填。
他手指纤长,皮肤又白,指头上一点皱纹不见,只握笔处有层薄茧,离着远了却也看不出来,这会儿拿着高粱饼,一点不显粗陋,反而把这饼衬得像是什么稀罕物什。
刘钦默默瞧着,在心里消化他刚说过的话。
陈执中是刘缵的舅舅,自然私心希望刘缵能继承大统。
当初自己与大军失散,音信全无,陈执中还不定如何欣喜若狂,后来听说自己安然无恙,全须全尾地回来,更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出事倒还好,但现在陈执中刘缵他们既然看见过机会,心思活泛起来,就轻易不会再按下去了,自然想尽办法要拉他下马。
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章竟然告诉他这些,这时他还没有上刘缵的船么?
他心中如风卷过,波澜大起,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副没了主意的神情,问周章:“我该如何自保才是?”
他问得恳切,周章却叹口气,认真道:“争权夺利的法子我没有,提醒你只为让你心中有数。
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事,不要牵扯旁人。
”
刘钦眼中有什么一闪,又道:“争权夺利的法子你没有,那个徐青阳未必没有。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不能暂时还没见血,就当无事发生。
”
“徐青阳?徐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