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1/3)
人的一生,都需要活出自己的意义,这是宁致远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看到了那么多进来的人,崩溃大哭的也好、自伤自残的也好、漠不关心的也好,在看守所这样严苛、残酷的环境之中,对于这些活在痛苦中的人而言,如何快速的找到一个经受痛苦的意义,是帮助这些人战胜极限苦难,最有效的方式。
通过自己在看守所的经历和观察,通过和一些嫌疑人的深入聊天和生活,你会发现,就算是在看守所这样的环境中,虽然有的人真的遗忘了外面的所有,甚至是自己的名字,是真的有人在听到别人喊他名字的时候,是不如喊他的番号回答的更快的,这些人,已经习惯了里面猪狗不如的生活,只要你能把每周两次的大肉拿给他,让他跪下来给你磕头喊爸爸都是可以的。
这不是凭空的想象,这是真实的赌博。
对,无论你怎么监控着监房,人们的有些天性总是可以打着擦边球的释放出来,对于已经在这里面的人而言,打擦边球的本事那可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赌的就是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因为一块大肉来跪下来喊我一声‘爸爸’,这只是其中一个赌资,总之赌的是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面的人做不到。
这有什么好苛责的呢?生活已经这么枯燥无聊了,人们总想要些刺激感来满足,不然在里面的日子,度日如年,何其漫长?
赌资里还有更劲爆的,一百块的大帐,来帮我打个飞机。
谈好了,反正每天晚上睡的都是大通铺,本来大家就是一个个挨得很紧的,手在被窝里,动来动去也很正常,自己打的麻木了,别人帮着打打会更有刺激感。
这是变态吗?在外面肯定是变态了,但是在里面,变态有着不一样的标准,永远不要小瞧人性本能的意志冲动,叔本华不是说了吗?人就是一股莫名的永不止息的、胡乱而来的冲动意志,在那样的环境里,在你见多识广了之后,也许你不会做出同样的行为,可是,你也绝不会把任何一个行为跟变态联系起来;又或许,只要时间足够长,大部分人都会做出相同的行为来。
当然,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对于自身冲动意志的屈服而已,你可以不屈服,但你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去苛责、去唏嘘、去瞧不起。
还是那句话,除非你在别人的所处的情境下可以做出和别人不一样的选择,不然,你是真的没有资格对别人来说三道四的,毕竟,嘴巴说说容易,谁都会的。
可是,宁致远认为自己是肯定有资格的,叔本华虽然是个悲观主义者,可是,他也不是完全的悲观。
他还是告诉了人们一点:那就是可以通过艺术来对这股本能的冲动意志做对抗的,比如你可以听音乐、看书,等等,他本人也是相信佛教的嘛。
有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像猪狗一样的活着,但是,也有人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尊严,不管在别人的饿眼里怎么样,自己始终不会按照一个标准的罪犯去生活的。
宁致远也是在看到了这么多复杂的人间百态之后,才发现,无论一个人出于什么样的境况中,只要他自己想,他就永远不会丧失精神上的自由,无论一个人经历再极端的苦难,只要他能迅速的找到意义,那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宁致远详细观察了被抓进看守所的嫌疑人的心理发展会经历哪几个阶段,一般人们都会认为,在看守所的嫌疑人,除了在极度痛苦和恐慌中度日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体验吧?但是宁致远所观察到的嫌疑犯们的心理,包括宁致远自己,那可是比普通人能想象的到的要复杂很多,一般而言,所有被抓进看守所的人都会经历三个心理发展过程:恐惧、冷漠和恢复。
刚刚被警察抓,尤其是第一次被抓的嫌疑人,第一反应当然是惊恐了,除了极度的惊恐,一般不会有其他感觉,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样非人的体验。
当然,人们在刚进入这种极端环境时,并不会立刻失去希望。
在精神病学中,有一种被称作“暂缓性迷惑”的状态,它指的是,被宣布处决的人,在临死前的最后时刻,会产生暂缓执行的幻觉,他还是怀揣希望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被警察控制的嫌疑人,在录口供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想着怎么样脱罪,这是人们被抓时的第一求生本能,人人都抱有这种希望,他们幻想自己的结果不至于太糟糕,总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等你真的走进看守所的监房,还会有一些‘常客’,跟你灌输些所谓的‘真理’,比如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有人调侃说:“你坦白从宽,法官都会笑翻”。
?没错,从走进监房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嫌疑人都不得不逐渐适应这种极端状态,直到习惯为止。
在老嫌疑人的眼里,什么在外面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的嘱咐、什么所谓的金银财富,啥也不是,先活下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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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你会发现,在看守所里,每个犯人除了身体,已经一无所有了。
当你几乎已经失去生命的全部,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害怕未知的未来了。
在度过了最初的几天后,基本所有第一次进入到看守所监房的新的嫌疑人们,在这个阶段,虽然处于恐惧状态,但已经不会太惧怕了。
接下来,嫌疑人们的心理会自然而然的进入第二个阶段:冷漠。
没有一丝情感的冷漠。
也许有的人,在看到了一些嫌疑人违规了之后,看到他们所受的相应的惩罚,电警棍也好、关小黑屋也好,之前他们也许会不忍目睹别人受罚,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和对这些惩罚的习以为常,他们逐渐变得冷漠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别人受罚而已。
甚至还有的人,就像前面提到的那个小小年纪的年轻人,他不但不会关心别人是不是会受到惩罚,他只会关心自己是不是能在别人受惩罚的时候,获得一些快乐。
进入这个状态的嫌疑人,再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要么会盼着别人违规受惩罚给自己找点乐子;要么会盼着自己能够生病,因为生病时是非常幸运的事情,因为可以干几天轻松的活儿。
宁致远一开始会觉得很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迟钝?还是说在所有的饿状况之下,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都会对周围所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关心了呢?
之前自己还跟作为嫌疑人的那名教师讨论过这件事。
那位教师说,这是人在极端环境下自然生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因为人们无望摆脱这种渺茫的状态,所以用冷漠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让自己的感受力变得迟钝一些,免得受到外界刺激。
这是人们的内心生活已经退回到了原始水平,一有机会,就会在一起讨论食物问题,用幻想暂时填满饥饿的肠胃,就连每周会分到的两块大肉,嫌疑人们都会正儿八经的讨论,是应该一次性吃完,还是分成几份吃呢?可想而知,看守所监房里的生活已经匮乏到什么程度。
在这些已经被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