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3)
不解的和尚,定定地望着那双眼睛,他想着若是赵景铄知道自己子孙如此没出息,不知会有多生气。
也许会很生气,也许不会,反正再也不会被证实,于是这个念头无关紧要地一闪即逝。
沈珏问他:“你为何要当和尚。
”
问和尚为何要当和尚,其实是很没道理的事,因为这个世上的人,不是每做一件事都想的那么仔细,常常是不知不觉中,就让自己成了自己。
昙薮仔细回忆起来,最初他只是个小沙弥,不,连小沙弥都不是,只是寻常的一个清晨,他是宫里只闻其名的四皇子,偷偷跟在还是太子的长兄身后,穿着一身太监服,混出了宫。
那天太子陪着太子妃去礼佛。
他们赵家人都信道,唯有当时的太子妃信佛,他们夫妻常会为此争执起来,都认为自己信的才是好的,争来争去,佛道之争没有论出个结果,兄嫂的关系反而吵的融洽,太子会陪着妻子做佛事,太子妃亦会陪着夫君参加科仪。
他跟在车马长长的队伍后方第一次进了佛门,在一众不起眼的小太监里,远远地被他师父看中,说要收他做关门弟子。
之后他的父皇下了旨,允许他出家礼佛,仿佛是为了补偿,早早予他封了亲王,是他们五个兄弟里,最早封王的人。
他便领旨剃度,领度牒,成了正经的和尚。
十来年过去了,从前的太子大哥成了皇帝,剩下四个兄弟,二哥落马折了腿,几乎不在出现人前;三哥办差的时候遇上地龙翻身,让垮塌的房梁压了个结实,扒出来的时候,都没了人样;剩下一个最小的弟弟,三天两头在皇城里闹的鸡飞狗跳,言官们无事可挑时,就将他提出来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
身为四皇子的他长成了一个修行不错的和尚,去年见皇兄时,他还说将来可以让他挂个国师的名头。
说这话的时候,皇兄皱着眉,并不大情愿,约莫是对秃头本能的不喜,他的皇兄没有别的癖好,唯独喜欢长发浓密的美人,若是带一点卷曲的长发那是最好不过,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娘娘便是一头浓密卷曲的长发。
还有出家之前的他自己,也有一头打着卷儿的黑亮长发。
因此听说他要剃度时闹得最凶的就是他的长兄,听说他和父皇拍了桌子,闹得不欢而散。
只是他们的父皇是个执拗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更改,那次也没有例外。
从那个曦光温柔的清晨,他悄悄换上太监服,在太子哥哥视而不见的纵容之下混出宫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变了模样。
“先皇下旨让我出家。
”昙薮道:“我们这样的皇子皇孙,雷霆雨露俱天恩,听话最好。
”
他说:“不听话,往往活不长。
”
沈珏又问:“你不知道原因?”
昙薮静了静,半晌才低声道:“知道。
”
他低着头,手指在眼皮上抹了两下,微光一闪而逝,抬起头来道:“你看我的眼睛。
”
沈珏一眼扫过去,先时不大认真,尔后愣了愣,再次仔细地观察他的眼睛。
那双酷似赵景铄的眼睛,眼尾上翘,睫毛浓长,眼白微蓝,眼角泛着红。
中间深褐色的部分里却是漆黑双瞳。
重瞳者,异象也,圣王之兆。
“太子已立,且做得很好,不需要我这样的皇子。
”昙薮笑了笑,“所以我就当了和尚。
”
他笑的很淡,没什么怨愤不满,早早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对于父皇的行为他理解并体谅,换成他自己,怕是也无法做到更好。
还有一直待他很好的太子长兄,明知他眼睛的真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