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3)
半条命,是朋友审时度势,在混乱中及时把他带走,现场很快被警方封锁,整片实验室付之一炬,所有有效证据全部销毁,可笑的是,仅存的一些,都是事先伪造好的假证据,把一切责任指向了牵头项目的他们夫妻。
而他的女儿根本没有所谓的罕见病,她经常发烧,只是体质特殊,并不影响健康,那些病例,诊断,都是陈家要利用他们,提前埋下的伏笔。
要让他们迫切地需要钱,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卖命,没心思多想,主动成为代罪的羔羊。
惊天大案因为涉案人死光而草草结束,他们夫妻成了为赚钱不择手段的学术罪人,背着骂名进入坟墓,他的女儿被舅舅收养,存在妻子账户上的全部遗产被骗走,小女孩只身寄人篱下。
只有他,因为早年救过朋友一命,被对方报恩地带到香港,改头换面偷活十六年。
见到昭昭,恢复记忆后,他本来没那么快找到她,是无意中看到了街角的报亭,港岛的报纸向来夸张夺眼球,头版在报道豪门八卦,孟氏掌权人带未婚妻来港岛豪掷几十亿,配图的照片上,冷峻男人怀里搂的,就是他的女儿。
他顺着新闻找到她的近况,花钱找狗仔打听出他们住哪家酒店,可车经过时,他没有勇气出现,很快他追着女儿脚步回到大陆,她的工作室在网上人尽皆知,他在楼下等了一天,才碰上她下楼,仍然不敢去见她。
之后几天他失去女儿的消息,想着祭日快到了,也许昭昭会来墓地,他清晨就来这里守着,想悄悄多看她两眼。
他现在身份尴尬,爆炸案性质恶劣,追诉期还没过,他出现在京市,其实是一种自投罗网,可女儿在这里,他实在无法自控,想来看她,只是偷着看看就好。
他不应该打扰她。
可他的女儿孤零零正贴着墓碑在掉眼泪,他实在忍耐不住,出声叫了她。
梁秉言膝盖打颤,几乎要跪下去,他用力按着墓碑,声音哽咽:“昭昭,是爸爸的错,做了太多蠢事,就连今天也是,我其实不该见你。
”
他愧疚难当:“我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当初那场意外来得太突然,我也没有机会当面跟你交代清楚,家里存的钱都在你妈妈账上,被你舅舅一家骗光,你那么小,身无分文寄人篱下,你吃苦了。
”
梁昭夕数不清自己失声了多久。
她像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在逐渐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在慢慢确信他真的是爸爸,爸爸还活着,没有死时,她转过身,手臂重重压住眼睛,咬紧嘴唇宣泄地哭出来。
原来不是她一厢情愿,她真的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妈妈爱过她,爸爸也爱过她,他们当初连受骗丧命,也是为了给她治病。
梁秉言仍旧不敢接近她,梁昭夕擦干眼睛,回过头哑声说:“我没有吃苦,那些钱虽然被骗走了,可很快我就收到了你名下的五十万,让我当时的日子好过很多,你不用自责。
”
“五十……万?”梁秉言愣住,“昭昭,我没有这笔钱,我所有收入都是交给你妈妈的。
”
梁昭夕水洗的瞳孔紧了紧。
没有?怎么可能?
当时那种情况,除了爸爸留下的遗产,还能从哪降临五十万的巨款,来及时地替她铺路,把她托起,护着她度过那段最煎熬的难关。
她无数的话到了唇边,又找回理智,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爸爸的记忆恢复不久,也难保不是忘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接下来的事。
爸爸既然回了京市,他不能永远用另一个身份隐姓埋名,忍辱偷生,堆在他和妈妈身上的污水,她必须要洗清,让他回到真正的身份里。
之前她还能等,还能花更多时间去想别的办法,可如今,爸爸已经在这里了,一天不洗雪,他就一天都要躲藏做人,如果不尽快翻案,爸爸随时有被认出的风险,很可能要面临警方审查,而她也会成为法理上包庇的主犯。
事关沪市陈家那样的巍峨大船,她手中又没有确凿证据,一旦出事……
梁昭夕闭眼,指甲深深按进手心。
孟慎廷才是首当其冲。
他面临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她藏不住秘密,被他发现,或是她克制不了自私,再次利用他,殊途同归地把他拽进这个泥潭,这件案子关系重大,一旦掀开,陈松明肯定殊死反击,他必然要牺牲安全,拿孟氏家业做赌,为了她去掀陈家的船。
要么她藏住了,孟慎廷不知道她爸爸的存在,万一某天被知情人公开,全网都将知道,他抢来的女人犯了包庇罪,与刑事案纠缠不清,他会被牵连。
无论怎么选,她都应该最快速度跟他斩断关系,彻底离开他,才能保证他衣角洁净,别沾上她的泥。
梁昭夕呛笑了一声。
孟慎廷遇上她,处处都是荆棘,都是苦,这么长时间,她算来算去,好像都没有给过他一丝纯粹的甜。
梁秉言不了解她的想法,握着手机无所适从地说:“昭昭,你还记得小时候住在楼下的沈执吧?我那天你在工作室楼下时,撞见了他。
”
梁昭夕一怔。
梁秉言如实说:“他也是去找你的,看表情很犹豫,我原本想躲着他,可他太敏感,一眼就发现我,他当时的反应太激烈,我那时才知道,他做了警察,是京市刑侦大队现任队长,后来他告诉我墓园的位置,还对我说,如果见到你,让你和他通个电话。
”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沈执会通过我找你,你的手机号码,他联系不上吗。
”
梁昭夕明白,她的手机这几天不在身边,早已断联了。
梁秉言话音刚落下,他手机恰好发出震动,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就是沈执,梁昭夕垂眸静了静,把手机拿过来,跟爸爸点点头,让他安心,才略微走远两步,划向接通。
她先一步开口:“沈执哥。
”
上次工作室团建,沈执对她过界,被孟慎廷弄伤之后,她还没跟他联系过。
沈执硬朗的声音顺着听筒利落传出:“上周五晚上,孟慎廷以他的名义出面封锁京市北边的高速口,过了整夜才恢复同行,是不是因为你。
”
梁昭夕顿时语塞。
沈执斩钉截铁:“别想瞒我,你总算想通了,要跟他分开,逃离他,结果失败,被堵得水泄不通,是不是?”
不等梁昭夕说话,沈执低沉地叹了一声:“昭夕,你信任我一次,听我的,我帮你走,我帮你负责爸妈的案情,我已经负责这么多年了,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
”
他唯恐她拒绝,果断加重语气:“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再提跟你的私事,你只需要记得,我是警察,我在办案,叔叔和你都是我的当事人,甚至可以说是我立大功的机会,所以你什么都不欠我的。
”
梁昭夕捏着手机,纤细的指关节苍白,指尖压出充血的红色。
沈执认真说:“你就算不出于兄妹关系,只出于信任警方,也该选我,我会带你和叔叔去安全地方,尽一切能力翻案,我保证抹掉你的行踪,让孟慎廷翻山越海也找不到你,并且只是因为我对当事人负责,不要你任何回报,这样行吗。
”
他迫切的声音敲疼她耳朵:“昭夕,他远比你想的复杂可怕,离开他吧,这是你当下唯一的机会。
”
-
确定了梁秉言现在的住处安全,梁昭夕就让爸爸先回去,等她的消息,她不敢让他多留,怕孟慎廷并没有那么听她的话,看她时间长不出去,会安排人来盯她,甚至亲自出现。
她当然不能这样对梁秉言说,她一片狼藉的感情不想让爸爸知道,只是说需要冷静,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