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需要一个揭盖人(3/3)
里,有一包马骨,是陪伴父王南征北战的,‘万朵青山’的腿骨,你也拿走。
大哥派人在辽北找了那么久,只找到坐骑遗骨,没有找到父王的,大哥对不起你们……”秦浔如是说。
秦深用这腿骨做韘,日夜戴在手上,提醒自己,父亲还流落在北关苦寒之地,英灵未归。
骨韘上的每一道磨损,都是他抽在自己背上的鞭痕。
此志难酬啊。
时不我待啊。
他在一次次自我鞭挞中,趟着泥沼,挣着束缚前行。
所以冷漠,所以隐忍。
不得不蛰伏,也不得不爆发。
叶阳辞也伸手握住了竹筒。
两人指间交错,似触未触,依稀感受到彼此肌肤上的热意,皆是微微一颤。
秦深在这一丝轻微的颤栗中,听见冰层碎裂的声音——它本就绽出了裂痕,如今更是在坍塌的边缘岌岌可危。
他感到失控的恐惧,但又莫名的安详。
他的手指微挪,触碰到了叶阳辞的手。
秦深被钉在了相触的这个点上,像一条盘踞在冰层下方,不愿避开雷劫的蛟龙。
叶阳辞回了神,收拢思绪,接着秦深方才的话头说:“闵仙鲤不察昨日之事,一是因为郭四象本身就是平山卫的人,举动名正言顺;二是即使他多心问起,燕怀成也会因为女儿逃选之事尚未尘埃落定,不得不掩盖经历房文书丢失的内情,替郭四象兜底。
但今日闵仙鲤来过鲁王府后,如果得知中选者是燕家女,回头再对燕怀成恩威并施地加强笼络,此事未必不会露馅。
”
“这是颗一触即发的地雷,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深沉吟,“而且二哥这个宴席也设得蹊跷,说是要庆贺,贺什么,总不能贺我今日好歹睡到了美人。
”
“啪。
”叶阳辞惩罚般拍打他的手背,将自己的手从竹筒上撤走了。
秦深也收手,揉了一把手背上的触感与余温,古井不波地继续道:“看来今夜注定不得安生。
”
“‘时机’一词,真是微妙。
有时苦等数年,千百次谋划,却始终等不来。
有时又在猝不及防间降落在眼前,只看人能否当机立断地把握住。
更有时……是见机行事,借势而为。
王爷认为呢?”叶阳辞含笑而视。
秦深反问:“你认为,秦湍好杀吗?”
这是他第一次在与人交谈中,对二哥直呼其名,并将其放在了这么煞气腾腾的预设中。
叶阳辞想了想:“好杀,也不好杀。
据我今日所见,秦湍即使会些武功,也并不高明,无论是我的剑还是你的弓,都能强杀之。
但杀了之后呢?朝廷会如何追查,皇上会如何严惩?无论是你杀了他,还是揭发他杀了秦浔,鲁王一脉都将陷入手足相残的丑闻,正好给了皇上发落的借口——王爷应该记得我曾提醒过的话。
”
——关于先鲁王的浓墨重彩将逐一被剥落,立国御敌的大帅的遗泽如堕入尘泥的宝珠,很快黯淡无光,最终混同砂砾,被踢进青史无数不见天光的裂缝里,湮灭无踪。
秦深黯然颔首,沉声道:“不错。
秦湍就算要死,也不能在明面上死于我手。
而世人对他罪行的流言再多,也不能有杀兄害弟这一条。
大哥的英年早逝,我必要从他身上得知真相,但不能以这个真相给他定罪。
”
“那就用其他真相定他的罪。
”叶阳辞的声音里埋着冰雪般的剑光,“秦湍不死,东昌府的天就亮不了,那些即将被苛捐杂税逼上绝路的百姓们也活不下去。
”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锅将沸,我们需要一个揭盖人。
”
秦深思忖后说:“我有一个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