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3)
由于牵扯到了另一起命案,警方的调查态度更加严苛起来。
房间改换到了讯问室,负责人也换成了一个脸色灰如锅底的中年男子。
“好好交代吧。
”聚光灯对面的人说。
交代什么呢。
“那盘录像带是哪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我确实知道那盘录像带的来历,那是我和李子桐一起拍的。
本以为它早就被销毁了,结果居然出现在了井里,成了诅咒录像带的其中一员。
至于为何如此,我完全没有头绪,恐怕只有找到李子桐才能问出答案。
小学五年级的暑假结束后,虽然不再受郑坤威胁了,但我还是常常去音像店打发时间。
对于没钱买电影票的穷学生,免费观影的吸引力着实不小。
当然,是趁周末
李子桐一个人看店的时候。
那时她是怎么看待我的,是觉得麻烦还是无所谓呢?这个问题我至今仍不知道答案。
虽然我常常知趣地带去零食,见我过来她却从未表现出高兴的样子,甚至常常不发一语。
不过总会默默地给我挪出一个座位就是了。
看电影的时候她不喜欢有人说话,换录像带的时候有时会聊上几句,也仅此而已了。
有时她母亲来换班,我们会坐同一班公交车回家。
路上自然会聊上几句,不过通常都是我说,她只是默默地听着。
“班里的大家都没什么紧张感啊,”我说,“明明快小升初考试了,课间还聚在一起玩弹弹珠游戏。
”
“没看出来啊,你这人居然对成绩的事那么上心。
”
“和成绩什么的无关!近来有关末世的预言传得很凶,都说新千年到来时,会有小行星撞击地球,生态系统将被彻底毁灭。
”
“唔。
”她盯着车窗外,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声。
“别不当回事,”我言辞恳切的劝说道,“小行星撞击后,大气层会受到严重破坏,森林都会消失,地球变得不适合人类居住。
在那种末日到来前,我们得努力学习成长,成为一个能自力更生的人,不然肯定会被自然选择淘汰的。
”
“大气层是什么东西?”
“唔,就是罩在地球表面的一层空气,像礼帽一样,你没听说过?”
相处久了,我早发现李子桐惊人的缺乏常识。
她几乎从来不读课外书,父母忙于生意,似乎很少主动和她聊天。
她对世界的基础认知几乎完全来自电影,很容易和一般人产生认知偏差。
比如谈起《侏罗纪公园》时,她居然真的相信有人在太平洋里的某处小岛养殖着恐龙。
有时我也会聊起自己的事,话题通常是抱怨糟糕的家庭环境。
那时父母的争端已从明面上转入冷战。
两人虽每天见面,但表现得就像陌生人一般。
我曾向高阳聊过这件事,但他完全不在意,认为那样挺好的。
“我家父母隔三差五就在家里吵架,严重时常动手,打得鸡毛乱飞,碗碟稀碎。
你家那样和和气气的冷处理方式我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他说。
但我觉得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的父母我见过,都是铁路上的工人,每天吃腌萝卜就稀饭,说话做事十分直爽。
像我父母这样搞冷暴力自然不可能。
相较之下,李子桐是个更合适的倾诉对象。
虽然话少,但不会反驳,也不会表现出不耐烦,始终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静静聆听。
“我父母就是两个不怎么喜欢对方的人,但凑巧被婚姻关系束缚在了一起,因此矛盾永无止息。
他们从不自己找原因,总习惯于把责任归结在我身上,数不清多少次了,母亲当着父亲的面对我说,如果不是我,她早就和父亲离婚了,这场婚姻就是一个错误。
那我算什么?“错误”平方后的累积结果?父母常常会不经意地把孩子推向自我厌恶的深渊。
”
“唔,你也挺不容易的啊。
”李子桐少见地安慰道。
偶尔聊天的话题也会偏离到李子桐的家庭情况上。
她有个弟弟,这是相当少见的。
那时超生的处罚非常重,不光是罚款,国营单位的家长还有可能丢工作。
身边的同学除了她以外都是独生子女。
我问她有个弟弟是什么感觉。
她说没有什么特殊的。
“父母对我们相当公平。
”
“是吗,相当羡慕你家的环境呢,你父母堪称养育子女的模范,真想让他们给我家那两位上上课。
”
她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公交车到站了。
我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在路口与李子桐分道扬镳。
很多年后我忽然意识到,那段路上的经历宛若自己的人生。
一个人活着时,道路笔直向前,望不见尽头。
而若有人同路相伴,总转眼间就到达分岔路口。
不过若是被问起我们那时关系如何,我还是觉得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在学校里,我与李子桐同一个班级。
两人自然会不时地遇上,或在走廊里擦肩而过,或在进出教室时偶然相遇。
然而她似乎对我的存在毫无兴趣。
即便我作为课代表向她收作业,她也不会稍微动动眉毛,更不会将视线从作业本上移开。
那双瞳仁毫无变化,依旧缺乏深邃感和光芒。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那个年龄的孩子很喜欢拿要好的男女开心起哄。
不过她做得未免也太绝情了。
她似乎格外不想成为瞩目的对象,在班级里总保持着孤立,和谁都不说话。
课堂上偶尔被教师点名时,她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有时干脆说自己答不上来)。
考试分数也很不稳定,她偶尔会考出全班第一的成绩,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