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3)
列车的座位很空,整个车厢只有寥寥数人。
所以我没按照车票的安排落座,而是选择了靠窗的座位,方便望向窗外。
火车正通过隧道,车厢内的灯光反射让我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脸。
表情阴沉。
如果那张照片真是郑坤给我的,意思其实不难理解。
作为凶案的嫌疑人,他比谁都想尽快抓到真正的凶手。
从报纸上得知李学强的死讯后,他也会萌生和我一样的想法,猜测李子桐具有极有可能是凶手。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他打听并找到了李子桐的下落。
申港市,离城关市大概四百公里的另一个小城。
但他又无法直接报警,不然到时候先被抓进拘留所的很可能是他自己。
于是就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我,让我代为操作。
但我当然不愿报警,或是说,不愿意直接报警。
在那之前,我想和她当面谈一谈,如果真是她做的,就劝她自首。
下定决心后,我决定说干就干。
现在包括警方在内的各路人马都在找她,稍有迟疑说不定就会被别人抢在前面。
周六一早我去火车站买了车票,用车站的收费电话打给家里,告诉母亲自己和同学出去玩,晚上迟点回家,没等她回答就挂了。
这等拙劣的谎言想必等父亲一回家就会被识破吧?但眼下正是破釜沉舟的时刻。
我凭借一腔热血干完一切,坐上车才冷静下来。
这才意识到更实际的问题——李子桐真的愿意见我,愿意耐心听听我的劝说吗?
我实在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她有可能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都是因为初中时的“乳胶制品事件”,我们之间的关系一落千丈,现在只能算是曾经认识的人。
如果那时我没有硬着头皮让她兑现“约会”的承诺就好了。
初二暑假的最后一周,《地球上的最后一人》的拍摄工作终于接近尾声。
按原本的剧情设定,少年与篮球告别之后,又踏上了新的旅程,故事以他远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镜头结束。
可李子桐始终不肯喊停,反复补拍了几组镜头以后,她仍不满意,竟提出要将整个结尾推倒重来。
“为什么啊?”早已被折磨到不行的我哀嚎起来。
“是我考虑不周的错。
实际拍出成片后,我才意识到这样结局与原本想象的不同,缺少了点悠长的韵味。
不如向光明的一面改动,让少年真的遇上其他幸存者好了。
嗯,最好是同龄的少女。
”
唔,原来她不是不懂青春片卖座的套路啊。
可这样的改动带来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要增加演员。
再怎么拍我也没法在一个镜头里分饰两角。
李子桐问我能不能找来相熟的女性朋友帮忙,那样的人我当然一个也不认识。
“你自己来演不就好了?”我提出理所当然的建议。
“那谁来管拍摄。
”
“找个三脚架,提前对好焦,设置延时拍摄就行。
要切镜头就多拍几次。
”
但她死活不同意,说自己不上镜,不愿出现在镜头里。
无奈之下,我试着向高阳寻求帮助,没想到他
竟爽快地答应下来。
结果,最后一幕变成了我和戴假发穿短裙的高阳(假发是理发店捡来的碎发制作出的,短裙是李子桐提供的)在空无一人的桥梁上相遇的场景。
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我们试探性地缩短彼此的距离,最终在石桥的弧线顶点处相遇,拥抱在了一起。
这样结局令我感觉很别扭,与高阳抱作一团并被迫口吐深情的台词时,更是生理性地想吐。
但李子桐很满意,说这一幕简直与她的想象一模一样。
而且由于光线和距离的问题,镜头里看不清脸,不存在角色性别的穿帮问题,简直完美。
如此一来我也没意见了,导演大人开心就好。
至于高阳,他连提意见的空余都没有。
此刻他正蹲在桥边,龇牙咧嘴地一根根往下扯假发,胶水上多了,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李子桐喜滋滋地摆弄着录像机,想必是对自己刚刚完成的第一部作品十分满意。
我趁机凑上前,“这总算是拍完了吧?”
她点了点头,“多谢你的帮忙了。
”
“不用客气啦,说起来你约定过呢,拍完后,那个……”
她怔了一两秒,随即脸上一红,“你还记得啊。
”
当然,不然是什么动力支撑我拍摄到现在的。
“上次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对吧?”她正色说道,“我很感谢你在电影上的帮忙,也很重视我们的友谊,希望你不要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
”
我顿感惭愧。
但随即就察觉到不对劲,当初以“约会”为交换条件哄骗我帮忙的不就是她自己吗?需要帮忙的时候巧舌如簧,事后就占领道德制高点,撕毁一切临时条约,出尔反尔,与二战时的德意志帝国别无二致。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生气起来。
“如果是朋友的话,一起去看场电影也很正常吧?”我气愤填膺地发动反击,平时害羞到绝对说不出口的话语脱口而出,连自己也很惊讶。
“唔……”她顿时瞠目结舌。
自从受她的恩惠,成功逃离郑坤的魔爪后,数年来我处处受到压制与剥削,这般酣畅淋漓地反攻并收复失地还是第一次。
我得意忘形地向天平倾斜的一侧增添砝码,“你忘了吗,上次拍摄湖里追球的镜头,我差点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