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3/3)
不等杨保国反应,问完自己想问了的姜颂禾干净利落地站起身来:“行,你那同伙的具体情况,包括很多我来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我都通过和你的对话,了解清楚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但是我们是不会跟你减刑的。
”
姜颂禾的自信让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员当即怔愣了一秒。
这就问完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会儿是,只见原本还在处在淡定中的杨保国突然跳脚,他紧张道:“想清楚了?你想清楚什么了?。
”
“这是我们警方的秘密,无可奉告。
”说完,姜颂禾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留下玻璃那边的杨保国一阵无能的狂吼:“喂!你讲清楚啊!你明白什么了,你别污蔑我们啊!喂!你讲清楚啊。
”
姜颂禾平静地盯着他,她先是伸出两个指头垂直在空气里晃动了两下,然后单手握拳用大拇指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横线。
对面杨保国狂怒的心情瞬间平复。
“哥哥,走吧。
”姜颂禾招呼了声道。
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姜酩野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默默点了下头。
目送姜颂禾和姜酩野一前一后离开审讯厅,那个看管所的工作人员愣住了。
从他所能听到的对话内容来看,这个杨保国也没有吐露什么正常的信息来啊。
从警队来的这两个人怎么就走了?
还有……那个小孩莫名其妙那么自信怎么回事儿?
她明白什么了?
那个看管所的工作人员很懵圈,他跟一直在门口站岗的警卫道:“小张,你先把他押回自己的房间里,我还有事跟刑警队的人说。
”
“行。
”门口站岗的警卫应下来。
另一边,姜颂禾和姜酩野并排站在大厅里。
姜酩野询问道:“刚才在审讯室就想问你了,你问出什么来了?”
姜颂禾像是并不打算现在说,她不急不慢道:“等等,等那个人来了,我们再说,免得我得重复讲两次。
”
“谁来啊,”姜酩野真的觉得她的话有时候挺难猜的,他不耐烦地问,“你在等谁啊。
”
“你别急嘛。
”姜颂禾安抚了句。
姜酩野吃瘪,没有继续追问。
很快,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从楼后跑过来:“姜……姜队。
”
姜颂禾仰头晃着脑袋自信一笑:“这不来了吗?”
姜酩野瞥了她一眼。
姜颂禾缓缓道:“我一早就和你说要耐心一点耐心一点,会有人来,你非得那么急性子。
”
“什么急性子?”刚跑来的看管所人员只听了半截,他询问道。
“我跟我哥说你会来,让他等等你,他不听,从刚开始就一直跟我犟。
”姜颂禾不怎么在意地解释道。
刚跑来的看管所人员彻底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们?”
“看你在屋里的表情,我就猜到了,”姜颂禾晃着脑袋道,“当时的你满脸疑惑,迫切需要我给你解答,所以就知道,你一定一定会来找我。
就算现在不来找我,也会托人打听我。
”
被看透心思的看管所人员表情有些窘迫:“你都知道了啊。
”
“当然了,”姜颂禾自信道,“就连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哪位领导的亲戚,来这里是来镀金的表情,我都捕捉到了。
”
“啊?哈哈哈……”看管所人员干笑着,“我哪有这样想。
”
姜颂禾没有拆穿他,更没有让他下不来台,她摇头晃脑地盯着他,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在说——看!我大度吧,发现你看不起我,我都没找你算账的。
看管所人员继续干笑着。
“别闹了,说说吧,你在这次的问话里发现什么了?”姜酩野先一步*把话题拉到了正事儿上。
“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除了认证了一下我先前的猜想外,其他的都是些稀碎的小点。
”姜颂禾道。
“那也说说。
”姜酩野道。
姜颂禾一秒严肃,她道:“行,我先跟你们讲一下,通过刚才的了解,我所认证到的信息。
”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
一听这话,对面两个人的精神立刻都提起来了。
“你问。
”姜酩野回答。
姜颂禾看着看管所的工作人员,率先询问道:“杨保国来这里后,一直都是你负责他的对吧。
”
“对,一直都是我负责的。
”那位看管所人员快速道。
“首先,我先确定一个问题,据你所知,当时杨保国在承认罪行的时候,是不是说过曾经从他手里逃跑出去一个小孩?”姜颂禾询问道。
那位看管所人员细想了足足一分钟,他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他说他本来抓了一个五岁零五个月的小孩,但是一个没看住他跑了。
”
“五岁零五个月?”怎么会说得这么具体?
姜颂禾蹙眉,问:“他当时真的这么说的?”
“真的,”生怕姜颂禾不相信,那位看管所人员严切地回答,“当时他回答地太详细了,我还吃惊了好久呢。
”
“要不是我怀疑他神通广大调查过人家的户口,我也不会对‘五岁五个月’记得这么详细。
”
姜颂禾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那位看管所人员询问道:“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有,很奇怪的地方。
但是具体姜颂禾又说不上来。
她道:“没事,我再问下一个问题。
”
“你问。
”那位看管所人员端正了一下身子,回答。
“我看先前的卷宗上说,当时那个小男生突然就从他们的秘密基地消失了,有这么一会儿事吗?”姜颂禾询问道。
“有,”那位看管所人员说,“但是具体怎么消失的,我们也不清楚,杨保国也没有细说,那个小孩当时更是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
“一个劲儿地喊妹妹,妹妹。
”
妹妹?
那顾云拙口中的那个妹妹,应该就是顾云拙说跟她很像的小女孩了。
注意到姜颂禾又一次陷入了沉思,那位看管所人员有些急切地想要继续询问些什么,可他刚一开口,就被姜酩野用眼神制止住了。
姜颂禾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行,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
”
“我现在先说一下我的看法。
”
“首先,根据现有的证据链,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杨保国所保守的那个秘密一定和那个失踪的小男孩有关。
”
“也就是说,那个主谋费了这么多力气把杨保国救出去,就是为了得到那个小男孩的确切信息。
”
“换句话说,杨保国口里那个小男孩的具体特征,就是那个主谋费尽心力救他出去的筹码。
”
姜酩野和那位看管所人员认真地听着。
姜酩野自然知道姜颂禾口中那个小男孩是谁,他冷不丁问:“需要我派人把他保护起来吗?”
“不需要,”姜颂禾道,“目前杨保国还在我们手里,只要他一天不被救走,那么那个小孩就会一直是安全的。
”
姜酩野好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询问道:“所以这次杨清策被哄骗拐卖那么多人质,也是为了从中筛选出当时的那个小男孩。
”
“对,”姜颂禾刚回答完,她仰头看着姜酩野道,“哥,当时那个小男孩回来的时候,你确定身上除了一身血迹外,没有任何伤口之类的?”
姜酩野严谨道:“我反复看了卷宗十几遍,可以确定,卷宗上面没有。
”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员也附和道:“对,我也记得当时那个小孩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
“那不对了啊,既然那个小孩对杨保国他们来说这么重要,甚至不惜当俩人之间的筹码,又怎么会没有伤口呢。
”姜颂禾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喃喃了起来。
“伤口和筹码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姜酩野问道。
“有啊,你看过那些外国电影没?一群间谍喜欢在关键时刻把一些重要的东西缝进人类的血肉里,以此来达到传递信息和保存重要证物的作用。
”姜颂禾快速回答。
注意到没正经几分钟的姜颂禾又开始思维跳脱了,姜酩野没客气道:“那你确实想多了,要是杨保国他们真的把重要东西缝进了活人的身体了,那么那个活人早就细菌感染死掉了。
”
“所以需要消毒啊,”姜颂禾解释道,“只要使用人体不排斥的材料和得当的消毒技术,那些证物放在身体里很久都没关系。
”
“但是当时拍摄的现场照片你也看到了,脏乱差,全是废弃的灰尘,”姜酩野道,“那个场景下想要割开皮肉塞进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
“也对。
”姜颂禾紧跟着附和了句。
想要在周围都是细菌的环境里,割开顾云拙的皮肉,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去,顾云拙早就没命了,更别提当时的他还是一个抵抗力弱的五岁小孩子了。
没等姜颂禾继续说话,姜酩野主动道:“还有呢,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还发现,杨保国好像很排斥见到那个人,所以明天运杨保国出去的时候,你们看管所一定要加派人手,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把杨保国死死地按在自己手里。
”姜颂禾道。
姜酩野蹙眉:“你是觉得杨保国会半路逃跑?”
“不是觉得,是一定会逃跑,”姜颂禾道,“因为他对那个主谋来说仅有的价值就是把那个小男孩的主要特征说出来,方便那个主谋找到他。
”
“而杨保国一旦把那个小男孩的特征说出来,那么他仅有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姜颂禾道,“我不相信那么一个心狠手辣,又能在警察手里逃脱七八年没被抓到的人,会留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在这个世界上。
”
“而且,杨保国好像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当时我在说‘明天我们会带你出狱去见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表情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犹豫。
”
听着姜颂禾的分析,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员道:“可是杨保国的儿子还在那个人手里,杨保国就不怕他的同伙撕票吗?”
“估计杨保国也猜到他的儿子会被那个人弄死,才决定逃跑的。
”姜颂禾道。
“什么意思?”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员好奇道。
“你想想,如果你是杨保国,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
一条是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自己逃命,但是两个人能活一个;另一条是不管自己死活,跟儿子共进退,但是一死死两个,你怎么选?”姜颂禾询问道。
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员沉默了片刻,回答:“难道就没有第三种情况,父子俩合力把对方弄死吗?”
“有,但是我刚才在里面观察了很久杨保国的微表情,我觉得第三种情况是最不可能的,”姜颂禾道,“所以这又印证我的另一个猜想——那个人很强。
”
“这个强应该是体现在身体素质上,比如能一个打俩甚至打三个的那种体格。
”
“这一点,我在和那个绑匪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杨保国的态度只是帮助我更加认证了这一点罢了。
”
姜酩野思考了片刻:“明天我会让顾枳聿他们增派人手的。
”
“小心那个人手里有枪,”姜颂禾关切地补充道,“我觉得万一杨保国害怕的不是那个人的体格,那么他害怕的就一定是那个人手里的武器了。
”
姜颂禾的每一句话都在不停地冲击着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员的认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她。
这就是从先前那段很跳脱的审问里问出来的信息吗?
他还觉得在审讯室的时候,她和杨保国的对话很没有营养,甚至一度觉得是小孩在玩过家家,根本没有问出实质性的内容。
结果这家伙不是在玩过家家,而是在打太极,三下五除二就问出这么一堆东西。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员老脸一红。
先前他还看不起人家,觉得人家是小孩,是家长派来镀金的……结果现在……
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变化,姜酩野思考了片刻,保证道:“嗯,知道了。
”
“还有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姜酩野继续问。
“我……我有想说的。
”没等姜颂禾开口说话,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员先一步举了举手道。
没料到他会突然发言,姜家俩兄妹的目光很整齐的看过去。
那位看管所人员表情有些尴尬,他犹豫了片刻道:“姜队,她真的只有13岁吗?”
“哈?”
原本还在一本正经讨论着案子的姜酩野和姜颂禾齐刷刷地在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是什么问题?
那位看管所人员也察觉出了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他尴尬了片刻,道:“抱歉,你们先聊……我……”
“没事,”姜酩野轻轻咳嗽的了一声,道,“这个小鬼本来就奇怪得很。
”
“我哪里奇怪?”姜颂禾没忍住跳脚反驳了句。
“她就这种性格,平时跟我们相处,跟个皮猴子似的,一不留神就跑树上去了。
但是可能这种性格的小孩聪明吧,我们局里的很多案子,都有她的帮忙,”姜酩野道,“原本我也不信她有破案天赋的,可你也见到了,她查案的时候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
那位看管所人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刚才她分析案子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那表情严肃的,我还以为已经成年了呢。
”
“但是看她这长相和身高,又不像已经成年了的。
”
姜颂禾不自然地挑了下眉。
她穿越这么多天,第一个发现她成年了的,竟然是一个看管所同事?
姜酩野很娴熟地轻拍了下姜颂禾的后脑勺:“听见了没,人家嫌弃你个子矮,明天开始让妈妈给你每天熬一碗牛奶,顺带吃点钙奶饼干。
”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长不高不是因为吃的不行。
我是年纪小,上高中前我还能长高个二十厘米的。
”姜颂禾道。
“等你固定了身高,还长不了二十厘米的话,有你后悔的。
”姜酩野没客气地拆台道。
那位看管所人员干笑着看着俩人打闹。
姜颂禾冷不丁道:“对了,哥,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
“什么事儿?表情这么严肃?”姜酩野耐心询问说。
姜颂禾犹豫了片刻,她小声商量道:“就是……这次案子你能不能不要上一线?”
原本还在期待她能说出什么重大线索的姜酩野蹙眉:“为什么?”
姜颂禾无奈地喃喃了句:“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当我没说。
”
“你觉得这次案子很危险?”
“嗯。
”姜颂禾点点头。
前所未有的危险。
“难得从你口中听到危险这个词,”姜酩野调侃道,“不是一个人逞能抓凶手的时候了?”
“当时你不信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姜颂禾不服气道,“总不能让我博取你的信任,而让凶手逃走吧。
”
姜酩野表情瞬间僵硬了几秒。
确实,姜颂禾说的一点都不错。
先前的时候,他确实不相信这个个子矮矮的小女生可以破案。
“需要我跟你道歉吗?”姜酩野询问道。
“不需要,”姜颂禾傲娇道,“我比较大度,从来不需要傻子的道歉。
”
“嘿!”
姜酩野本想对她实施一波制裁,可留意到有外人在,他忍住了。
“凌晨了,我们回家吧,我明天还要早起部署。
”
“几点啊。
”姜颂禾跟上他的脚步询问道。
姜酩野一边走,一边回答:“早上四点起吧。
”
姜颂禾紧接着询问:“那岂不是你能睡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了?”
“是一个小时,”姜酩野纠正道,“从这里到我们家,还需要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呢。
”
“那你为什么不在这里睡?”姜颂禾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姜酩野当即停下脚步。
对啊,反正明天还需要载着杨保国回警局。
为什么不等几个小时?
姜酩野转头和姜颂禾对视一眼,随即俩人很整齐地转身把目光放在后面跟着的那位看管所人员身上。
那位看管所人员反应了好几秒,才道:“当然可以,你们可以睡我的屋。
”
“那你睡哪儿?”姜酩野好心询问了句。
“我可以睡地板。
”那位看管所人员道。
“那就不客气了。
”
-
果然,姜酩野和姜颂禾丝毫没有跟那位看管所人员客气,俩人一进屋就睡到了他的床上。
许是累乏了的缘故,俩人顾不得男女有别,一着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再清醒,已经是早上四点了。
耳边的闹铃响个不停,姜酩野推着姜颂禾将她推起来:“回家了。
”
被叨扰的姜颂禾没有吭声,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倒是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员先醒了,他体贴道:“姜队,要不你把局里的车开进来,我把她抱上去,让她继续睡会吧。
”
“小孩子觉多,尤其她昨天还熬到了那么晚。
”
“行,谢谢你,”姜酩野道了句谢,“我先把车开进来。
”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员递给他一沓钥匙:“最大的那把就是开大门的。
”
“行。
”姜酩野接过来。
没用几分钟,姜酩野把车开了进来,待到姜颂禾被平稳地放进后座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真能睡,这都不醒?”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员笑着不语:“姜队,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放心,八点之前,我们一定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
”
姜酩野道了句谢,便开着车离开了。
冬天,北方,又是早上四点,天空黑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漆漆的幕布,一点透亮的迹象都没有。
姜酩野在空旷的马路上开着大灯,姜颂禾则平稳地睡在后座。
朦朦胧胧间,姜颂禾问了句:“回家了吗?”
“回家了。
”听到声音,姜酩野敷衍地回了句。
“你不要疲劳驾驶。
”姜颂禾拖着迷迷糊糊的声音说。
“知道。
”姜酩野回答。
“到家叫我。
”
“好。
”
得到了肯定回答,刚要继续睡下去的姜颂禾觉得自己眼前突然一阵爆亮。
她十分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她看到同样一个开着大灯的黑色桑塔纳朝他们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