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3/3)
施施然地走远了。
沈令月恍恍惚惚走到宫门口,待要上车时突然反应过来。
她一把抓住燕宜手臂,语气带了几分焦急,“……我要跟你一块儿坐!”
燕宜自然没有异议,她只看向裴景翊,客气地征询:“夫君能否行个方便?”
侯府一共出来两辆马车,如果燕宜和沈令月坐一起,那他就只能和裴景淮坐了。
裴景翊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都可以。
”
“我不可以!”
裴景淮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我去办点事,你们自个儿回去吧。
”
沈令月一钻进马车,就拉着燕宜飞快道:“怎么办,公主知道是我下的药了!”
她把同安公主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说完又皱眉,“你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万一让公主以为我们是同伙怎么办?”
燕宜一脸淡定地回:“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同伙啊——我放风,你下药。
”
沈令月捂住脑门。
完了,燕宜乖乖被她带坏了。
“我觉得你先不用担心,公主说的那句话,并不像是要追究你的意思。
”燕宜冷静分析,“不光没追究,怎么好像还……乐见其成的样子?”
沈令月丧着脸:“可是她赔了各家好多医药费,还丢了办宴会的差事,能不怪我吗?”
“她要是真想追查下药的人,早就把你抓走了,还会自己认下来吗?”
燕宜摇头,“对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来说,钱财并不重要,她能认下这个闷亏,一定是因为另有所图。
”
“那她图什么?图我?”沈令月双手护胸,“我可是直女,笔直笔直的。
”
燕宜无语地白她一眼,沈令月立刻没骨头地贴上去,“嘿嘿嘿我只和燕燕天下第一好!”
“总之做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燕宜宽慰她,“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嗯嗯!”
沈令月是个心大的,反正燕宜说了没事那就没事。
贷款焦虑,人会变丑的。
她搂着燕宜的胳膊疯狂蛐蛐裴景淮。
“……那就是个撒手没的坏狗、笨狗!我昨晚都把他踹床底下去了,他也不肯说是为什么打架。
”
燕宜:“裴景翊也是,我问他他就说没事,好像多说几个字能要他的命一样。
”
沈令月总结:“这两个人一定有事瞒着我们!”
二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男人,真麻烦!
从皇宫回侯府要走大半个时辰,她们俩好不容易能待在一块儿,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谁让侯府的奇葩那么多?太夫人,钱妈妈,裴玉珍,董兰猗……还有认亲时几个古古怪怪的旁支亲戚,都被沈令月纳入观察范围,疯狂吐槽。
燕宜听的认真,但随着马车颠簸,她渐渐涌上睡意,抬手打了个哈欠。
“嗯……”
最后附和了一句,她头一歪倒在沈令月肩膀上。
沈令月立刻收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燕宜靠着她能舒服一点。
很快她也有点困了,和燕宜头挨着头,像两只抱团取暖的小鸟一样,紧紧靠在一起。
……
马车在侯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裴景翊下了车,发现前面那辆车里安安静静的,不由皱眉上前,屈指轻叩车厢。
“夫人,弟妹,我们到家了。
”
沈令月被惊醒,迷糊着揉揉眼睛,刚要应声,转头对上燕宜苍白的面孔,不由焦急起来。
“燕燕,燕燕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她轻轻推了燕宜两下,可她就像被梦魇住了一般,满头大汗,眼皮下的眼球快速颤动,嘴里喃喃着。
“不要,不要,快住手……”
沈令月慌了神,下意识地朝门外喊:“快来人,叫大夫啊!”
哗啦一声,车门被用力拉开,裴景翊探进身子,“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了燕宜苍白虚弱的模样。
沈令月定了定神,试图组织语言,“我们刚才都睡着了,然后她突然就醒不过来……”
裴景翊不由分说伸出手,“把人给我。
”
沈令月扶起燕宜上半身,往车门方向扶过去。
裴景翊一把抱住燕宜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后退两步,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府内走去。
沈令月跳下车小跑着追上去,帮燕宜把双手环住裴景翊的脖子。
裴景翊抱着一个人,脚下步子依旧很稳,路上还有条不紊地吩咐管家去请大夫。
沈令月心里慌慌的,猜测燕宜可能又做了梦,但为什么这次却醒不过来呢?
她一路跟着进了九思院,直到大夫拎着药箱进来,她始终守在燕宜床前。
裴景翊见状只好咳嗽一声,提醒:“弟妹,大夫要给夫人把脉。
”
“哦哦。
”沈令月赶紧退到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大夫认真给燕宜把了脉,又去翻她的眼皮,仔细观察。
“大夫,我夫人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昏睡不醒?”
大夫起身对他道:“尊夫人的脉象沉细无力,左关尤弱,此乃气血两虚之证,应是幼年时受过寒凉,没有及时调理,落下了病根啊。
”
又问:“她前几个月是不是还生过一场大病,十分凶险?”
裴景翊微微蹙眉。
沈令月抢着点头:“没错没错,她发高烧,烧得可严重了。
”
要不是原身一病呜呼,燕宜也不会倒霉地穿过来了。
大夫点头,“那便是了。
她本就体弱,大病一场更是劳心耗血,需得长期精细地调养,才可勉强有常人的寿数啊。
”
沈令月眼圈唰地就红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燕宜会早早离开她?
裴景翊面上还算冷静,唯有轻颤的指尖泄露了几分心绪。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那她又为什么会昏睡不醒呢?可是,还有什么隐疾?”
沈令月沉不住气,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们燕燕好得很!”
裴景翊没在意她的无礼,只对大夫道:“您有什么珍贵精细的方子尽管开,只要能调理好她的身体,不拘名贵药材,侯府没有的,我就去宫里讨。
”
沈令月:……这还像句人话。
大夫摆摆手,“二位先听我说完——尊夫人虽然昏睡,但这对她的身体却是大有裨益,能够温养心神,滋阴益寿啊。
”
他捋着山羊胡须,面露不解,“老夫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诊出如此古怪的脉象,时而悬如蛛丝,时而又强健蛮横……呵呵,就好像两个人在拔河似的。
”
沈令月目光微闪,若有所思。
难道是原来那个“周燕宜”执念未消,还想夺回自己的身体?
可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啊,她总不能去外面找个跳大神的给燕宜驱邪吧?
而且就算真找了神公神婆来作法,搞不好她们俩才是需要被驱逐的“邪祟”呢……
那边大夫又扯了一大通玄而又玄的医理,最后总结——睡觉是好事,没事可以多睡,睡到自然醒,千万不可强行唤起,只会惊魂伤神。
然后给开了温养身体的药方,让燕宜先喝一个月看看效果,等一个月后再找他来复诊。
裴景翊送大夫出门时往他手里塞了个荷包。
“内子的病情,还请大夫保密。
”
“公子放心,老夫晓得轻重。
”
裴景翊折返回来,见沈令月又趴在床头,紧紧拉着燕宜的手。
他轻咳一声。
沈令月回过头,眼巴巴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满是哀求:“我想在这儿陪着她,我保证不会吵醒她的,行吗?”
裴景翊:“……行。
”
他对沈令月道:“我去书房处理些公文,若是她醒了,你差人来叫我。
”
沈令月破涕为笑,点头应下。
裴景翊离开时轻轻带上门。
门扉合拢前,他透过缝隙又往里看了一眼。
沈令月蜷坐在床前的脚踏上,轻轻地将燕宜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
有那么一瞬间,裴景翊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不光是他,还有裴景淮。
他们俩都很多余。
燕宜醒来时,率先感觉到的是一阵饥饿,肚子里空空的,又渴又饿。
她一睁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的沈令月,轻轻推醒她,“现在什么时候了?”
沈令月只是打了个盹,稍有动静就醒来了。
见燕宜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搂住她不肯撒手。
“呜呜呜大夫说你身体不好……还说你不长寿……要多睡觉……你吓死我了啊啊啊……”
从她语无伦次的哭诉中,燕宜好不容易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好笑地替沈令月抹脸,“好了,我还没死呢,你的眼泪快省一省吧。
”
沈令月委屈巴巴抓着她衣角不撒手,生怕一眨眼人就没了。
她哑着嗓子问:“你今天是不是又……”
“对,我又做梦了。
”
燕宜点头,眉心微微蹙起,心有余悸的样子,“你先听我说,我这次的梦和上次是连在一起的。
”
“上次?就是荣成县主给齐修远下药?”
“嗯,在我的梦里,荣成县主得逞了。
”
燕宜回忆着:“她把自己和齐编修关在房间里,又故意弄得衣衫不整,再叫人来捉个现行。
”
荣成县主是恒王爱女,发生这种事情后,恒王大怒,逼齐修远给他一个交代,恒王妃更是以他母亲的性命相要挟。
最后荣成县主如愿嫁给了齐修远。
一年后,在恒王的人脉运作下,齐修远升任翰林院侍讲学士。
又一年,升迁为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
见沈令月听得满眼蚊香圈,燕宜解释:“总之齐编修走的是一条储相之路,如果没有意外,他接下来就会稳步高升,进六部,入内阁,成为宰相一般的存在。
”
“哦哦我看过电视,小阁老嘛!”
沈令月皮了一下,又问:“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出意外了?”
“是。
齐编修和荣成县主成亲后一直分院别居,不管荣成县主怎么逼迫,他都不肯与她……甚至后来荣成县主故意找来许多男宠,日日在府中寻欢作乐,齐修远也能面不改色。
”
燕宜垂下眼睛,“在他们成亲的第五年,恒王造反了。
”
作者有话说:从此男主有了新花名[狗头][狗头]
(裴二:谁狗了!)!
PS:①官职相关均来自网络,反正我就按剧情需要大杂烩了哈[紫心](提前顶锅盖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