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3)
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恒王展现出了超绝行动力。
他先让恒王妃把哭闹不休的荣成县主带下去“讲道理”,不等宴会散场就递了帖子进宫。
“儿臣叩见父皇。
”
恒王老老实实行了叩拜大礼,起身后又拱了拱手,“安王叔也在。
”
安王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模样,“是啊,皇兄召我进宫陪他下棋。
”
说起来,安王是先帝的幼子,比恒王还小几岁。
庆熙帝让宫人给恒王赐座看茶,随意的道:“今天你媳妇不是在王府办宴会吗,你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恒王刚坐下的屁股又抬起来,“父皇,儿臣是来向您报喜的。
”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大概就是荣成县主和今科状元蒋平一见钟情,他做父亲的不愿违逆了女儿心意,特意进宫来求庆熙帝为二人赐婚,锦上添花。
庆熙帝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微妙地开口:“荣成对蒋平……一见钟情?”
是当他老糊涂了,不知道孙女的性情,还是没见过蒋平本人啊?
恒王硬着头皮承认:“……正是,荣成十分仰慕蒋平的才华,他今日在宴会上七步成诗,惊艳全场啊。
父皇,您不是常说做人要内秀,不能做那等只看外貌的肤浅之人吗?”
因为高贵妃美貌而独宠她十几年的庆熙帝:……我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他咳了两声,稍微加重语气:“老大啊,这儿没有外人,你跟朕说实话,荣成真看上蒋平了,要嫁给他?”
恒王想起出门前女儿望向他那委屈不甘的眼神,迟疑了一瞬,很快又坚定了心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一向疼爱荣成,她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苦心筹谋。
他抬起头坚定道:“是,都是荣成自愿的。
”
庆熙帝的眉毛耷拉了一下,有些意兴阑珊。
他摆摆手,吩咐身旁的大太监:“去礼部传朕的口谕,让他们拟一道赐婚圣旨吧。
”
大太监领命去了。
恒王连忙跪地谢恩,正想多拍几句龙屁,就被庆熙帝不耐烦地赶人。
“滚蛋,朕和你王叔的棋还没下完呢,你不是要嫁女儿吗,赶紧回去筹备吧。
”
恒王压根没听出庆熙帝的不高兴,满心都是计谋得逞的欢喜,高高兴兴退下了。
安王笑着开口:“皇兄,这棋还下吗?”
“下个屁,没心情了。
”庆熙帝虎着脸,“反正朕也赢不过你。
”
他就是典型的人菜瘾大,这两天高贵妃跟他使小性子了,不见人,庆熙帝太无聊才把安王薅进宫来。
安王慢条斯理收拾着残局,“皇兄日理万机,两京十八省都在您肩上担着,哪还有闲情琢磨下棋这种小道?臣弟不过一闲散王爷,多亏皇兄这些年照拂有加,才能过得如此松快。
”
庆熙帝看他的目光带上几分温和,这就是他和安王明明不同母,却还是愿意和这个幼弟常来往的原因。
安王,京城有名的安大善人,还没儿子。
恒王前脚刚走,庆熙帝就不客气地跟他吐槽:“老大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多老实的孩子啊,也不知道让谁给带坏了,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朝廷开恩科取士,说句不好听的,那状元就是三年一茬的韭菜,多了去了,庆熙帝还真不稀罕。
恒王就为了在清流文人中树立名望,竟然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丑状元。
庆熙帝将一枚棋子丢进棋盒,白玉棋子发出叮的一声。
他轻哼:“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爱,如何指望他爱天下万民?”
安王知道庆熙帝只拿他当树洞,也不接茬,只在心里默默给恒王打了个叉。
大侄子不行啊,把自己的路给走死了。
庆熙帝忽然一拍脑门,“哎,乐康跟荣成同岁是不是?朕可不是那卖女儿的黑心老爹。
”
他又叫来一个内侍,兴致勃勃道:“把乐康公主的生辰八字给贵妃娘娘送去,让她好好卜算卜算,给公主挑个好驸马,快去。
”
嘿嘿,这下他就有理由跟贵妃和好了。
安王欲言又止,皇兄是不是忘了乐康公主是贤妃生的?
……算了,不重要。
礼部拟旨的速度很快,没过两天赐婚的旨意就传遍了京城。
沈令月和燕宜第一时间碰头吃瓜。
“不是吧,老皇帝真的答应了?他自己不都嫌蒋平长得丑吗?”
燕宜试图理性分析,“蒋平虽然其貌不扬,但他确实是栋梁之材。
他都能凭才华娶到王爷的女儿,天下读书人就会纷纷以他为榜样?”
否则市面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状元郎尚公主,一朝金榜题名便是乘龙快婿的话本子了。
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出人头地这一天吗?
沈令月撇嘴:“老皇帝每天有高贵妃这样的大美人陪着,倒是不顾孙女的死活了。
”
还有恒王,也是个狠心的,真拿女儿当刷名声的牺牲品了。
“虽然我们都知道荣成县主是奔着算计齐修远去的,可是蒋平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厢房,还口口声声说是县主约他私会……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令月疯狂嫌弃,人长得丑也就罢了,心也这么黑!
燕宜好笑地安慰她:“蒋平趁人之危,荣成县主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俩就算成了亲,将来的日子也有热闹看呢。
”
沈令月喝了一口茶,感慨:“齐修远运气真好,这次咱们还没出手,他就逃过一劫了。
”
第二天是去松鹤堂给太夫人每月一请安的日子。
沈令月和燕宜进门敬茶那天,裴显就说过,太夫人平日喜静,她们两个孙媳妇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夫君,协助婆婆管理侯府,给祖母请安这种事,一个月去一次就行了,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太夫人喜不喜静不知道,但她们俩不用天天早上苦哈哈地跑去请安侍奉才最重要。
一进松鹤堂,钱妈妈就热情地迎上来:“大少夫人快请进。
”
轮到沈令月时立刻拉下脸来,“二少夫人也来了啊。
”
沈令月和钱妈妈也算是“老对手”了,相看两厌,才不理会她那点挑拨的小心思。
进了屋子,太夫人已经起身了,穿戴整齐坐在上首,雍容气派,很有老封君的架势。
下面一左一右坐着孟婉茵和裴玉珍,董兰猗站在母亲身后,旁边还有个十一二岁大的小姑娘,好奇地探出头打量着二人。
孟婉茵主动介绍:“这是你们姑母的小女儿,韫芝,前阵子病了,一直在静养。
”
“阿芝见过两位表嫂,祝表嫂和表哥恩爱长久。
”
董韫芝上前向二人见礼,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灵动又活泼。
看起来和裴玉珍和董兰猗完全不像是母女姐妹的样子。
沈令月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笑容甜甜的小妹妹,摸摸她的脑袋,“谢谢阿芝,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有空可以来找我们玩儿啊。
”
她和燕宜没准备见面礼,便各自摘了身上的小首饰送她。
“谢谢表嫂,我早就想去找你们啦,只是我的病一直没好利索,母亲不许我随便出门乱跑……”
阿芝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特别好rua。
裴玉珍使劲咳嗽了两声,“阿芝回来,别缠着你表嫂说些有的没的。
”
她把女儿叫回来,紧张地护在身后,似乎并不愿意看她和二人多亲近的样子。
沈令月故意冲阿芝做了个鬼脸,气得裴玉珍直瞪她。
燕宜开口关心了一句:“表妹那天也去了恒王府,不知可有心仪的对象?”
她本是好心,可董兰猗一听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应激了,“表嫂这话什么意思,你在嘲笑我没人要吗?”
沈令月立刻回击:“表妹你也太敏感了吧,我们做嫂子的关心两句你的终身大事还不行吗?”
“你那是关心吗,分明是想看我的笑话!”
董兰猗委屈极了,她去赴宴那天特意穿了一件新做的月白衫裙,她本就生得弱柳扶风纤纤楚楚,最适合这种淡雅搭配,站在花丛中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是没有年轻人上前搭讪,和她聊诗词歌赋,可后来一打听她的家世,便都没了下文。
董兰猗虽说口口声声爱慕表哥,但若是有比裴景翊更好的人选,她也不是不可以将就一下。
可是那些高门勋贵子弟都自成一派,说的都是外人插不进去的话题,她又自恃矜贵,不肯巴巴地凑上去,只等着人家来搭讪她,自然一无所获。
到了宴席后半场,更是完全被荣成县主和蒋平的“私会”夺去了全部风头,谁还顾得上她啊。
眼看两边又要吵起来,太夫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够了,一家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她看向两个孙媳妇,语气威严:“你们两个做嫂子的,口口声声说关心表妹的终身大事,也别光是嘴上说说,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家里亲戚有什么合适的儿郎,帮着介绍介绍,谁能给兰猗说一门好亲事,我也承了她的情。
”
沈令月和燕宜起身应下,“祖母言重了,我们一定尽力打听。
”
董兰猗脸色这才好了几分,凑到太夫人身边撒娇:“外祖母,还是您疼我。
”
说话间,钱妈妈从外面端进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到燕宜面前。
“大少夫人,这是太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童子蛋,有助子嗣的,您快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