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3)
白鹤梁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在接触到太师衣袍的前一刻,听见一声低叱:“退下!”
吓得他魂飞魄散,飞快转头看了夫人一眼,飞快避让到了一旁。
识迷只得不情不愿架起手臂,“看来还得是我。
”
车内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探了出来。
清嫩修长,骨节分明,食指的赤金戒圈在灯火下璨然闪出幽光,像落进水里的人寻找救赎,划拉两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太师弯腰从车舆内出来,步履虽然极力保持平稳,但还是有些踉跄。
落地那一瞬向前倾倒,识迷没有多想就来扛举,险些直接被压趴。
还好,她算是有一把力气,用两手勉力搀扶住,引他一步步走进府门。
繁复的袍裾,随他的迈进错综地开阖,金银丝闪了又闪。
刚走上几步,他又昏沉起来,人也歪斜着,直直靠在她身上。
所以先前他到底在装什么?现在不还是要麻烦她!识迷嗫嚅着抱怨,人假清高真不好,白放着护卫那么大的力气不用,尽来难为她这个小女郎。
“替主君熬醒酒的汤药来。
”她偏头吩咐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参官,“再把书房的被褥铺排起来,主君说他今晚要挑灯夜读。
”
都喝成这样了,还说他要挑灯夜读,这女郎是真不拿他当人看。
他脑袋不屈地昂了昂,最终还是无力反驳,耷拉了下来。
参官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吩咐内赞去安排。
看着摇摇欲坠的主君和女君,伸出两手帮忙不是,不帮也不是,最后实在有力无处使,便紧跑几步在前引路,把人引进了书房。
陆悯的书房,大概是识迷见过最大最气派的了。
因为时常要会见官员,进深了不得,那布局,简直如寻常人家的厅堂。
前面议事,后面作休憩所用,识迷艰难地把他送进后寝,见他倒在床榻上不动弹了,这才惨然直起腰来。
“险些要了我的命!”她撑腰大喘气,待平复了一下嘱咐参官,“找人来给他擦擦脸,再洗洗脚。
”
原本还要让内赞给他宽衣的,但仔细一想不合适。
万一有人生邪念,想靠煮饭上位,纳妾是小事,被人看见胸口的红线可事关重大。
所以还得她来,吭哧带喘地抽了他的腰带,解开他的交领,随手脱掉两只袖子,然后胡乱替他盖上被子,就大功告成了。
一切安排妥当,已将近子夜了,她发现自己又累又渴,赶紧二话不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在床榻上坐定,两眼昏花看灯都重影。
简单洗漱一下,直挺挺地瘫在床上,这才觉得魂魄归了位,终于捡回来一条小命。
可是累过了头,一时竟又睡不着了,她从枕下掏出一个木质的匣子,贴在耳朵上。
匣内隐约传来啜泣声,有人轻声劝解:“宝林娘子,夜很深了,何必为这种小事让自己伤神。
先睡吧,明早婢子去问问,是不是内侍分发的时候,不小心漏了我们。
”
然后便是贺宝林的呜咽抱怨,“我那么大的人杵在那里,他们难道看不见?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人人有,就我没有……”
清晰、真切,识迷愈发满意自己的手艺了。
留在贺宝林身边的小镜匣不单是眼睛,更是一个声瓮。
有时候眼见未必一定实,耳听也未必一定虚,两者配合起来,她便能知道什么时候该驱动镜底的机簧,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不过这贺宝林也挺可怜,被人冷落,又不能回家,那位投诚的父亲帮不上她任何忙,如果没有忽然的时来运转,恐怕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而她呢,同情只在一刹,太多的儿女情长干不成大事,也理解不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的。
重新合上匣子塞回枕下,这回是真该睡了,痛快地翻个身,抬起一条腿压住了温软的锦被。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定是睡着过,还短暂地做了个梦。
迷蒙中发现好像有个人站在床前,她勉强把眼皮掀得更高,无奈地问:“你不睡觉,半夜怎么摸进我房里来了?”
他不说话,崴身躺了下来,良久才道:“你上回不也这样。
”
识迷懒得同他啰嗦,滚到床内侧,主动让了大半地盘给他。
起先还相安无事,后来察觉他靠过来,自言自语道:“明日整天都要会见官员,还得去一趟国栋府,没有一点空闲……”
识迷迷迷糊糊“嗯”了声,“你不在,我会让厨司给我做很多好吃的。
”
“你没有明白我
的意思。
”他说着,手指在绸缎被面上滑行,触到她的手,拽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老天爷,他是瘾儿来了吗,半夜让她给他续命!
识迷头都大了,颓败地说:“还能再坚持两三日。
”
可他不让她抽回手,“元帝好听马蹄声,尤其那几匹大宛马,力壮而蹄疾,被圈在十丈宽的跑马地不停奔跑,眼睛几乎要跑出血来。
我明日……去看看,若是不能用其他马替下,就再选几匹扩充,让它们累极时能稍稍歇一歇。
”
识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马?”
这人对同类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却心疼马,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