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仙十九(2/3)
李林甫是个十足纨绔。
整日跨驴驰骋于城下槐坛,逐鹰走狗,击球呼喝。
尘土飞扬中,他总累得瘫倒在地,双手撑住滚烫的泥地喘息,汗珠砸进飞扬的黄土里。
这日,一个形容枯槁的丑道士立在眼前:“少年郎,此等嬉戏,有何乐处?”
李林甫眼皮都懒得抬:“干卿底事?”
道士不恼,次日槐坛边又至。
李林甫心头一动——此人绝非寻常。
他整衣而起,长揖到底。
道士目光如古井:“郎君精于此道,然乐极生悲,恐有坠亡之祸,悔之晚矣。
”
李林甫冷汗微渗:“愿听教诲,自此收敛。
”
道士这才颔首:“三日后五更,此地再会。
”
三日之约,李林甫竟迟了。
道士独立晨雾:“既诺,何迟?”
李林甫面红耳赤。
道士拂袖:“再待三日!”
此番李林甫不敢怠慢,夜半即至槐坛。
月影西斜,道士飘然而来,面露嘉许:“某游尘寰五百载,唯见郎君一人仙骨天成。
若愿舍红尘,即刻可白日飞升;若恋人间富贵,亦可享二十年宰相,权倾天下。
”道士目光如炬,穿透他年轻躁动的心,“三日为期,郎君自决。
”
李林甫恍恍惚惚踱回府邸。
白日飞升?云中仙乐?他想得心头发烫,可那“权倾天下”四字,却似金钩子,牢牢钩住了他心底最深的欲念。
三日煎熬,权柄的诱惑终如浓墨,彻底浸染了那点缥缈仙心。
槐坛再会,他垂首低语:“愿…为宰相。
”
道士仰天长叹,声震落槐:“郎君既择此路,好自为之!二十年后大限至时,贫道再来相寻。
”身影如青烟散入晨风,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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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李林甫似换了心肠。
收起弹弓猎具,寒窗苦读竟成奇才。
官场沉浮,他心思缜密如织网,口蜜腹剑,步步攀援。
果然二十载春秋,位极人臣,独掌乾坤。
满朝朱紫尽俯首,一言可断人生死,富贵权势登峰造极。
大限将至那夜,相府烛火通明。
李林甫独坐中庭,冷汗浸透重衣。
檐角风铃骤响,丑道士如约立于月下,形貌竟与当年槐坛边别无二致!
“相公人间富贵享尽,可知罪愆深重?”道士声音冰冷。
李林甫扑跪于地:“某知罪孽!死后…当如何?”
“欲知后事,随贫道一行便知。
”道士抬手,“屏息静虑,万念俱空。
”
李林甫依言闭目,只觉魂魄离体,随道士飘然出府。
长安城门自开,行至荒郊,道士递来几节枯竹:“跨之,闭目勿视。
”
竹杖凌空,耳畔唯闻怒涛翻涌。
再睁眼时,已至一座阴森巨城。
黑甲武士森列,见道士纷纷跪拜,对李林甫竟也躬身行礼。
入得大殿,阴风刺骨,正中一口巨炉紫焰翻腾,炉内铜汁翻滚如血。
“相公权倾一世,亦害人无数。
”道士指向巨炉,“此乃孽火化铜,专惩口舌造业之徒。
六百年铜汁灌喉之刑,相公可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炉中忽伸出一只枯焦鬼手!一张扭曲面孔在铜汁中沉浮,嘶吼无声,正是昔日被李林甫构陷致死的旧敌!李林甫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不——!”他厉声惨呼,猛地自庭中石凳惊起!
月凉如水,槐影森森。
府邸寂然,哪有什么道士鬼城?唯有冷汗涔涔,里衣尽湿。
他奔至镜前,镜中老态龙钟,眼窝深陷,分明是惊弓之鸟。
此后余生,权倾朝野的李相国闭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