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石渠问对:幼帝启蒙帝王术(2/3)
或否定,依旧沉静如水。
“陛下所言,乃天命君权之理,其表也。
”他缓缓摇头,指尖在竹简上“皇极”二字上轻轻一点,那动作沉稳有力,仿佛点在某种无形的基石之上。
“为君之道,首在‘皇极’。
皇者,大也;极者,中也。
大中至正,不偏不倚,不阿不党,持身以正,秉心以公。
此乃为君之本。
”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敲击在幽静的石渠阁内,也敲击在刘弗陵懵懂的心坎上。
刘弗陵努力理解着这深奥的字句,目光紧紧追随着霍光的手指。
霍光并未停留,他翻开另一卷书简,上面记载着商纣王暴虐亡国的史实。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纣王帝辛,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
然其…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剖析着纣王的天资与昏聩。
“此等君王,纵有万钧之力,滔天之智,亦不过独夫民贼!何以?失其‘皇极’!刚愎自用,阻塞忠言,亲小人而远贤臣,终致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他讲述着商纣王的暴行,炮烙之刑、酒池肉林…语气并不激昂,却异常森冷,每一个字都如同浸透了历史的血腥与悲鸣。
石渠阁内烛火摇曳,将那些高耸书架投下的阴影拉得更长、更扭曲,仿佛无数亡魂在无声地控诉。
刘弗陵的小脸微微发白,放在膝盖上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料。
他仿佛看到了竹简文字背后那熊熊燃烧的鹿台,听到了比干被剖心时凄厉的惨叫。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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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幼帝的惊惧。
他话锋一转,翻到另一卷记载尧舜禅让、汤武革命的篇章,声音也随之变得醇厚而充满力量:“然天道昭昭,民心如镜!失道者,天弃之,民叛之!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非为篡逆,实乃诛独夫,救黎庶!”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穿透竹简的千年尘埃,直视着昭帝的双眼。
“故为君者,当常怀敬畏!敬天命,畏人言!天命非虚言,乃民心所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可明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刘弗陵喃喃重复着这振聋发聩的八个字,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
这简单的比喻,将帝王与万民那抽象而沉重的关系,瞬间变得无比清晰而惊心!他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第一次真正触摸到了“皇帝”二字背后那令人窒息的重量。
他抬起头,看向霍光,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将军…那…如何才能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小人?”
这问题问得极其直接,甚至带着一丝孩童的莽撞,却直指帝王心术的核心!霍光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欣慰、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眼前这八岁的孩子,其聪慧与敏锐,远超他的预期。
这既是社稷之幸,亦是…无穷变数之源。
霍光沉默了片刻。
石渠阁内,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以及书简散发出的古老墨香。
书架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一大一小两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霍光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简,目光越过昭帝的头顶,投向幽暗书架深处那些记载着无数忠奸故事、血泪教训的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