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旱骨桩(2/3)
茂,咋了?”隔壁的刘老汉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见李茂的样子,又看了看井沿上的骨头,脸色一下就沉了。
李茂指着骨头,声音都在发颤:“刘叔,这……这骨头自己跑到井沿上了,还多了块红布……”
刘老汉走到井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截骨头,又摸了摸骨头上的红布。
他的手也有些发颤,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这是旱骨桩,动不得的啊!”
“旱骨桩?啥是旱骨桩?”李茂赶紧问。
刘老汉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塬坡,像是在回忆往事:“民国二十八年,塬上闹大饥荒。
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河沟里的水也干了,饿殍遍地。
那时候有个外来的风水先生说,把饿死的人埋在塬下的‘聚气点’,能镇住土气,来年就能下雨。
村里人信了,把死去的人往这一带埋了不少。
可谁知道,那些骨头埋在地下吸足了地气,又裹着饿死鬼的怨气,慢慢就成了旱骨桩。
这东西认地,你挖断了它的根,它就会找你‘填坑’——用你的命,补它被挖断的气。
”
李茂听得浑身发冷,他想起昨天挖着骨头时渗出的黑水,想起井水突然变浑,还有这骨头自己“跑”回来的怪事,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那……那咋办?我把它扔了行不行?”
“扔?你扔到哪,它都能自己回来。
”刘老汉摇了摇头,拐杖戳在地上发出“笃笃”声,“这东西记仇,你动了它,它就盯上你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把它好好埋回去,再烧些纸钱香烛,求它饶了你。
”
李茂心里又怕又气,他不想信这些封建迷信,可眼前的怪事却由不得他不信。
他咬了咬牙,弯腰捡起那截骨头,狠狠地扔到远处的土沟里:“我就不信这个邪!什么旱骨桩,我看就是块破骨头!”
刘老汉见他不听劝,叹了口气,摇着头往家走:“你这娃,性子太犟。
旱骨桩的厉害,我小时候见过——那时候有户人家挖地基,挖着了旱骨桩,没几天,家里的男人就掉井里淹死了,尸体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那截骨头。
你……好自为之吧。
”
刘老汉的话像块石头,砸在李茂的心上。
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土沟里的骨头,心里乱糟糟的。
回到家,媳妇见他脸色难看,又哭了起来:“咱别挖了,咱搬走吧,我实在怕……”
“搬?往哪搬?”李茂坐在炕沿上,双手抓着头发,“咱就这一间土房,搬走了,咱娘仨住哪?”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了底气,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到了夜里,李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媳妇已经睡熟了,呼吸匀匀的,可他却觉得心里发慌,总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见啥,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
可刚要睡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人用手在刨土,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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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清醒了。
他悄悄摸下床,从门后抄起铁锹,轻轻拉开房门,往院子里看。
月光很亮,把院子照得像蒙了层霜,连土粒的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顺着“沙沙”声往院西头看,这一看,吓得他魂都快飞了——
井边的土正在自己往上涨!昨天他挖的井,已经有近一丈深了,可现在,井底的土正像活过来似的,一点点往上冒,边缘的土粒还在“簌簌”往下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推着土走。
没一会儿,昨天挖下去的半米深,就被新土填得满满当当,连个坑的痕迹都快没了。
而那截他扔到土沟里的青灰骨头,正端端地竖在井中央,骨头上的红布在月光下飘着,像个招魂的幡,风一吹,红布还会轻轻蹭着骨头,发出“窸窣”的响。
李茂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风裹着土腥气往他脖子里灌,他觉得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盯着那截骨头,突然觉得,骨头的断面处像是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青灰色的表面泛着冷光,像是在嘲笑他的倔强。
“谁……谁在那儿?”李茂的声音发颤,他举起铁锹,却不敢往前走一步。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刮过骨头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叹气。
李茂再也撑不住了,转身跑回屋里,死死地关上门,还找了根木棍抵在门后。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院子里的“沙沙”声还在继续,他甚至能听见土粒落在地上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李茂再也没敢去挖井。
井里的水再也没清过,始终浑得像泥浆,水面上还漂着一层油乎乎的东西,闻着让人作呕。
更可怕的是,井沿上每天都摆着那截青灰骨头——不管他前一天把骨头扔到多远的地方,第二天一早,骨头总会自己回到井沿上,骨头上的红布像是被露水浸过,颜色越来越鲜艳,甚至能看见红布的纤维里缠着细小的土粒,像是从地下带上来的。
夜里,井里总传来“咕嘟”声,像是有人在底下慢慢喝水,声音不响,却能穿透门板,飘进卧室里。
李茂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截青灰色的骨头,还有骨头上飘着的红布,红布下面像是藏着张脸,正对着他笑。
他的精神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窝深陷,颧骨凸起,整个人瘦了一圈。
媳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偷偷去村头的庙里求了符,贴在门框上,可一点用都没有,夜里的“咕嘟”声反而更响了。
到了第七天,李茂实在熬不住了。
他连着六天没睡好,白天昏昏沉沉的,走路都打晃,夜里被井里的声音吵得精神恍惚。
这天半夜,他渴得厉害,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嘴唇都裂了口子。
家里的水壶空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井边打点水——就算水浑,烧开了总能喝,总比渴死强。
他悄悄摸下床,没敢开灯,怕惊动了媳妇和孩子。
他拿着水桶,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月光很暗,天上飘着乌云,把院子遮得黑漆漆的,只有井边那截骨头,在昏暗中泛着青灰色的光,像个鬼火似的。
李茂的心里发毛,他不敢看那截骨头,低着头快步走到井边,把水桶往井里放。
桶绳一点点往下放,他的手在发抖,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水桶快要碰到水面的时候,桶绳突然被往下拽了一下!力道大得惊人,李茂整个人都往前倾了半分,脚尖已经蹭到了井口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去。
他死死攥着桶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红痕,疼得钻心。
“谁在底下?!”李茂的声音破了音,带着哭腔。
他抬头往井里看,井底黑漆漆的,只有桶绳还在被往下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拼命抢水桶。
风从井口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响,像是有人在井底哭,又像是无数只手在往上抓。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泛起一圈诡异的涟漪,接着,一张脸慢慢从水里浮了上来。
李茂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那张脸青灰发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黑洞里还往外淌着黑土,嘴唇干裂得翻着白皮,嘴角挂着的黑泥已经板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