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电子厂流水线(1/3)
租车行老板的冷笑像冰碴子,扎在陈立冬的心上。
“押金200扣光,电池赔500,少一分都不行!”男人的手指戳着合同,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在纸上,“要么赔钱,要么把你那破电动车押这!”
陈立冬攥着口袋里仅有的38块钱,指尖发白。
电动车是租来的,没了电池就是堆废铁,押着也不值钱。
他想求情,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干涩的沉默——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眼泪和委屈都是笑话。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板把那辆没了电池的电动车推到角落,像丢弃一件垃圾,而自己则像被抽走骨头的狗,踉跄着走出租车行。
又多了500块债务。
催收短信还在手机里躺着,外卖没赚到钱,工地扛不动,现在连个遮风挡雨的出租屋,下个月的房租都成了问题。
“稳定”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渴望——哪怕是像机器一样被使唤,哪怕是吃猪食住狗窝,只要能包吃包住,能按时拿到一点工资,他就想抓住。
城中村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招工启事,“电子厂招工包吃包住月薪4500+无需经验”的字样用红笔写得刺眼。
他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对方声音沙哑:“半小时后,XX路口等,面包车接你。
”
半小时后,一辆浑身是泥的白色面包车停在路口,车窗玻璃裂着蛛网纹,车身上喷的“劳务中介”字样掉了一半。
陈立冬拉开车门,一股汗味、烟味和劣质香水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车里已经挤了十几个年轻人,个个面色憔悴,眼神茫然,有的抱着破旧的行李袋,有的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身份证。
“再挤挤,还有两个位置!”中介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叼着烟,伸手把陈立冬往里推。
车门关上的瞬间,陈立冬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罐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面包车在马路上颠簸,窗外的风景从城中村的破败,变成郊区的荒凉。
高楼越来越少,厂房越来越多,巨大的灰色厂房像怪兽一样趴在地上,烟囱里冒着淡淡的白烟,空气里飘着一股甜腻的化学品味道,闻得人头晕。
“咱们这厂可是大厂家,生产手机电路板的,订单多,加班多,工资也多!”中介唾沫横飞地吹嘘,“努力干,月入过万不是梦!包吃包住,水电费平摊,福利待遇好得很!”他说着,却绝口不提每天要干多久,流水线速度有多快,管理有多严。
车开进工厂大门时,陈立冬的心沉了下去。
大门两侧站着保安,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像两尊雕塑。
厂房的墙壁是灰色的,没有窗户,只有几个排气扇在嗡嗡作响,透着一股压抑。
入职流程简单得像走过场:填一张表格,复印身份证,签一摞厚厚的协议(上面的字又小又密,他根本没时间细看,中介催着“快签,别耽误时间”),然后领了两套工服——灰色的,布料粗糙得像砂纸,剌得皮肤发疼;一个黄色的胸卡,上面印着“737”,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还有一套防静电服和指套,布料紧绷,穿上后像裹了层塑料。
宿舍是十二人间,铁架床上下铺,挤得满满当当。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脚臭和泡面调料包的味道,地上扔着垃圾,墙角堆着行李箱。
陈立冬被分到上铺,床板硬得硌人,床垫薄得像张纸。
他把破旧的背包塞到床底,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那身曾经用来装面子的西装,早就被他压在了箱底,现在看来像个讽刺。
他换上灰色工服,站在宿舍的破镜子前。
镜子上有裂纹,映出的人影歪歪扭扭。
工服太大,套在他身上像个麻袋,遮住了他曾经的书生气,也遮住了他作为“人”的特征。
他不再是陈立冬,不再是那个渴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