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电子厂流水线(2/3)
时捷、卡地亚的“成功人士”,他是737,一个即将被扔进流水线的零件。
入职培训只有一小时,重点不是教技能,是讲纪律:“进车间不准带手机,统一放在储物柜,发现一次罚200;不准交头接耳,不准随意离开岗位,发现一次罚100;动作要快,要准,跟不上流水线速度,扣绩效!”培训老师是个年轻女孩,语气冰冷,像在念机器人指令。
然后,他被带进了车间。
巨大的噪音瞬间将他吞没。
成千上万台机器同时运转,发出“轰隆隆”的轰鸣;传送带永无止境的转动,发出“吱呀”的摩擦声;气动工具的“滋滋”声尖锐刺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噪音墙,压得他耳朵嗡嗡作响,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空气是温热的,弥漫着塑料熔炼的甜腻味、焊锡的金属味和切削液的刺鼻味,混合在一起,闻得人胃里翻腾。
LED灯管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整个车间,没有阴影,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刺眼的白,让人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被分到了电路板生产线,工位前是一条流动的传送带,上面每隔几秒就会送来一个半成品电路板。
线长是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的管理服,手里拿着计时器,像监工一样在生产线后面踱步:“737,你的任务,就是把这颗螺丝拧进这个孔里,对准,拧紧,不能歪,不能漏,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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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里拿着一颗银色的小螺丝,比指甲盖还小。
陈立冬接过气动螺丝刀,冰凉的金属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开始!”线长一声令下,传送带开始转动。
第一块电路板流过来,陈立冬紧张地伸手拿起来,对准螺丝孔,按下螺丝刀——“滋滋”一声,螺丝拧进去了。
他松了口气,把电路板放回传送带。
第二块,第三块……最初的十分钟,他还能保持专注,可半小时后,重复的魔咒开始生效。
眼睛因为持续盯着小小的螺丝孔,酸涩得流泪;握着螺丝刀的手指,因为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加上工具的轻微震动,开始发麻、僵硬;腰背因为长时间坐着,疼得像要断了;耳朵里全是噪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对准、按下、放下”的机械指令。
不能思考。
一思考就会慢,一慢电路板就会在他面前堆积,一堆积线长就会过来呵斥。
他只能放空大脑,让身体变成一台机器:看到电路板流过来,伸手,拿起来,对准孔,按下螺丝刀,“滋滋”,放下,下一个。
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拧了多少颗螺丝,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手臂越来越酸,手指越来越僵,眼睛越来越花。
有时候,他会盯着那颗银色的螺丝发呆,觉得自己就像那颗螺丝,被固定在流水线上,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转动,没有选择,没有反抗。
他想起了大学时读过的《摩登时代》,卓别林饰演的工人被机器异化,变成了只会拧螺丝的疯子。
当时他觉得那是夸张的艺术,可现在,他亲身体验到了这种异化——他不再是“人”,是流水线的延伸,是一个会呼吸的、会疲劳的机械臂。
午餐铃声终于响起,像一道救赎的光。
他和工友们像被放出笼子的动物,沉默地涌向食堂。
食堂里挤满了人,队伍排得很长,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饭菜是大锅菜:水煮白菜,土豆块,几片肥肉飘在上面,油星都很少。
米饭是硬的,嚼起来像沙子。
吃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没尝出任何味道,只知道要赶紧填饱肚子,不然下午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