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史镜观衡(2/3)
的‘江湖’可能不再局限于某个具体的山头、镖局或帮会。
它可能隐藏在某一个互联网加密论坛的深处,或是某条不起眼小巷子里传承着古老技艺的武馆中。
”
他指了指自己放在讲台上的手机,“甚至,在我们每天频繁使用的各种社交软件、游戏社群、粉丝圈层里,都有‘江湖’的影子。
那些自发形成、不成文的群体规则,那些只有圈内人才能心领神会的‘行话’‘黑话’,那些基于共同兴趣或利益形成的隐形权力结构,不就是数字时代、信息时代的‘江湖规矩’和‘门派之别’吗?”
教室里响起一阵会意的轻笑声,显然不少学生对此深有体会。
赵倚天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似乎认同了这个比喻。
“说到这个……”陈阳突然话锋一转,“我想请大家看一段不太常见的史料。
”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卷泛黄的影印本,小心展开:“这是明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一本私人笔记残卷的影印件,里面记载了永乐年间一场鲜为人知,却颇耐人寻味的对话。
”
他操作讲台上的多媒体设备,投影仪将影印本上的毛笔字迹清晰地投射在幕布上。
学生们纷纷好奇地前倾身体,仔细辨认着那些略显潦草的明代行书。
“笔记中记载,永乐十九年某日,纪纲在审问一位被指控‘妖言惑众’的江湖术士时,曾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质问:‘尔等不过草莽匹夫,何敢妄议朝政,窥测天机?’”
阳的声音带着一种讲述故事的韵味,将那段历史场景娓娓道来。
“而那位被镣铐加身的术士,却毫无惧色,从容答道:‘庙堂之高,非一人之智可支;江湖之远,亦非一人之力可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岂分朝野?’”
陈阳的手指轻点投影:“据后续记载,这位胆识过人的术士非但没有被治罪,后来反而成了永乐皇帝的座上宾,甚至以其独特的学识和见解,参与了《永乐大典》的部分编纂整理工作。
”
他刻意顿了顿,留给学生们消化这段信息的时间,然后才缓缓补充道:
“有趣的是,这位术士没有留下真实姓名,这位无名术士的真实身份,在正史中被刻意隐去了。
但根据国家图书馆新发现的《永乐秘档》记载,他曾用二十八星宿的位置推算出紫禁城的风水缺陷,并提出了修改建议,最终被部分采纳。
”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后排一个一直打瞌睡的男生突然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陈教授,您的意思是,在真实的历史中,有许许多多像他这样的人,明明凭借自身的才能和智慧,深刻地影响甚至改变了历史的具体进程,但却被官方主导的历史记载刻意地忽略、掩盖甚至抹去了?”
陈阳点头:“这正是历史书写中一个非常普遍且值得深思的吊诡之处。
掌握着笔墨话语权的‘庙堂’,其史官笔下的青史,往往只记录那些符合当时主流意识形态、被‘庙堂’认可和需要的人物与事件。
而广袤‘江湖’中的众多能人异士、奇才鬼才,他们的生平、思想、技艺、乃至足以石破天惊的创见,大多只能存在于野史笔记、私人日记、地方志、小说家言,甚至是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里,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湮没不闻。
”
他踱步到窗边,阳光在他侧脸投下深邃的阴影,“但是,这些人,这些事,真实地存在过,活跃过。
他们的一个念头、一项发明、一句警世之言,甚至一次看似偶然的相遇,都可能像蝴蝶效应一般,在某个关键节点,改变一个王朝的走向,影响一个时代的面貌。
”
“同学们,”陈阳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历史从来不是,也绝不可能是由单一力量、单一视角书写的独角戏。
每一次重大的社会变革,每一轮文明的跃进与升华,其背后,往往是‘庙堂’的意志与‘江湖’的活力相互碰撞、相互渗透、最终形成合力的结果。
”
他目光缓缓扫过教室里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语气郑重:“顾炎武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匹夫’二字,既指高居庙堂之上的达官显贵、士大夫阶层,也同样包括身处江湖之远的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
国家的命运,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
赵倚天的钢笔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南宋末年,蒙元铁蹄南下,有多少原本寄情山水、纵情诗酒的江湖豪杰,毅然投笔从戎,毁家纾难?明末清初,江山易主之时,又有多少坚守气节的文人学者,宁愿隐入草莽江湖,着书立说,也不愿出仕新朝?”
陈阳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叩击着听者的心扉。
“时代在变,社会结构在变,但那份根植于血脉深处的、对家国天下的责任与担当,那种‘位卑未敢忘忧国’的精神内核,永远不会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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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
”
之前提问的那位马尾辫女生再次举手,她的眼神中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