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说“破烂王”不能签合同?(1/3)
柴油发动机的嘶吼划破了红星县五金修造厂旧址的沉寂,一辆饱经风霜的桑塔纳,车头几乎要翘起来,硬生生拖着一节比自身庞大数倍的封闭式货运挂车,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冲进了满是尘土的厂区。
刺啦一声,轮胎在沙石地上划出两道深刻的印痕,卷起的黄尘在午后斜阳下翻腾如雾,呛得人喉咙发痒。
车门猛地推开,林诗雨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脚底踩碎了一片干枯的梧桐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今天没穿那身名牌套装,而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工装,肩头还沾着几点油渍,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脸上还沾着几丝油灰,却更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她靴子踏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径直走到李默面前,“啪”的一声,将一串沉甸甸、沾着机油味的钥匙甩在他身前的旧铁桌上——金属与铁皮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像一声宣战的号角。
“三台沈阳产的数控镗床,九成新,原厂的油纸封都没撕干净。
我爸那个破厂倒闭的时候,这几台宝贝疙瘩还锁在仓库里,没来得及被那帮饿狼分食。
”她的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沙哑,像砂纸磨过金属,目光如炬,死死地钉在李默脸上,“你要的‘噪音’,能发出这个世界上最悦耳噪音的宝贝,现在就摆在你面前。
”
不等李默开口,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但我有条件。
这不是白给,咱们得签合同。
”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刚被李默召集起来的老工人,包括安建国在内,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空气仿佛凝固,连风穿过破窗的呜咽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太清楚了,这种时候,大小姐的“条件”往往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难对付。
李默却只是平静地挑了挑眉,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低沉的叩击声:“怎么签?”
林诗雨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随身的挎包里抽出一份打印好的协议草案,拍在桌上,发出“啪”的又一声脆响,震得桌角的铁皮罐子微微颤动。
“很简单。
这三台设备,连带运输和吊装的费用,我算你一百二十万。
你不用付钱,”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以你的‘技术运维能力’和‘生产管理能力’入股,占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我们成立一家合资公司,我控股。
”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指甲盖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期限,一年。
一年之内,如果公司实现盈利,并且利润率超过行业平均水平,我会追加投资,扩大规模。
如果一年后还在亏损,或者半死不活,对不起,所有设备我原价收回,公司清算,你净身出户。
这份协议,比银行的对赌协议还要苛刻,敢不敢签?”
“嘶——”安建国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这哪里是合作?
这分明是拿身家性命在赌!
一百二十万的设备,李默碰都碰不得,只能看不能摸,一年后要是没干出名堂,就等于白白给林家大小姐打了一年苦工,最后连根毛都剩不下。
这比高利贷还狠!
所有人目光聚焦在李默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李默却笑了,那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从容,嘴角扬起的弧度仿佛带着金属的冷光。
他拿起那份协议,只扫了一眼标题,便随手放到一边,看着林诗雨,缓缓说道:“可以。
”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重如千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激起无声的涟漪。
林诗雨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
“但是,”李默竖起一根手指,不容置疑地补充道,“合同里必须加一条:公司未来的所有技术操作工岗位,必须优先从咱们红星县的国营厂下岗职工中招募,并且要提供完善的岗前培训。
”
这一次,轮到林诗雨愣住了。
她设想过李默会讨价还价,会质疑估值,会要求更多的股份,却唯独没想过,他会提出这样一个看似与自身利益毫无关系的条件。
她看着李默身后那群眼神中混杂着希冀、紧张与不安的老工人们——他们粗糙的手掌紧握着工具,指节泛白,有人喉结微微滚动,有人悄悄攥紧了衣角。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好。
”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我亲自去拟定补充条款。
”
协议一签,行动立刻展开。
安建国带着几个信得过的老师傅,第一时间对设备进行开箱检测。
当厚重的油纸被层层揭开,露出那闪着金属冷光的精密机体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