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校场试锋芒(1/3)
辽阳城的冬日,天色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铅尘笼罩。
但今日的校场,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躁动和热气。
并非大战将至的紧张,而是一种压抑已久的血气,需要找个口子宣泄。
萨尔浒的惨败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幸存士卒的心头,屈辱、恐惧、不甘,种种情绪淤积在心,亟待疏通。
不知是哪位上官的主意,亦或是军中自发的传统,一场内部的校场比武就这么定了下来。
消息传开,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热炭,滋滋作响地冒起了烟。
各营、各百户所都在私下议论,摩拳擦掌。
赏格不高,无非是些酒肉、或许能记个小小的考评,但对于这些身心俱疲的军汉来说,这是一个重新证明自己、或者说,重新找回一点“活着”感觉的机会。
赵老蔫胳膊还没好利索,但已经能四处溜达。
他溜达到我们营房,用那只好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文钊儿,机会来了!去,上去练练!让那帮龟孙瞧瞧,咱京营出来的,不是孬种!也让老杨头看看,他那些米没白费!”
我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手心有些汗湿。
几个月非人般的苦练,身上添了无数青紫淤伤和老茧,枪法确实长进了不少。
老杨头那杆大枪的冰冷和凌厉,似乎已经烙进了我的肌肉记忆里。
但真要我上场,面对可能来自各军的好手,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萨尔浒战场上的混乱和血腥,留下的阴影太深。
“我……行吗?”我看向坐在角落,依旧擦拭着那杆宝贝大枪的老杨头。
老杨头头也没抬,只是哼了一声:“枪是练出来的,不是怕出来的。
上去,把人捅倒,或者被人捅倒,就这么简单。
”
他的话总是这么直接,甚至粗鲁,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多余的犹豫和恐惧。
校场中央的空地已经被清了出来,四周围满了各色士卒,粗声大气地叫嚷着,为自己相熟的人鼓劲,或是纯粹看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躁动的兴奋。
比武很简单,主要是步战械斗,刀枪无眼,但枪头刀口都包了布,蘸了石灰。
身上要害处留下白点者败。
也有弓弩射靶,但那在后头。
主持的是个千总,面色严肃地重申了几遍规矩——点到为止,严禁下死手,违令者严惩不贷。
先上场的是几个使刀的军汉,捉对厮杀,吼声震天,刀光翻飞,打得颇为热闹,引得周围叫好声不断。
石灰点子很快在他们身上绽开,分出胜负,胜者洋洋得意,败者悻悻退下。
接着是长枪对练。
我的心提了起来。
很快,一个身材高壮如铁塔般的军士引起了注意。
他使一杆制式长枪,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力量极大,接连挑翻了两三个对手,几乎都是一两招之内解决战斗,枪法迅猛刚烈,引得阵阵喝彩。
我认得他,是辽东本地军户出身,姓雷,据说祖上就在辽东镇守,悍勇之名颇响。
“还有谁上来试试?”雷姓军士连胜几场,气息微喘,但气势更盛,持枪环视四周,颇有睥睨之态。
周围一时有些安静。
显然,他的勇力和枪术在营中是出了名的,一般人不敢掠其锋芒。
赵老蔫在我背后捅了一下:“上!文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