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数据躯壳,张泓之忆(3/3)
的阴影之上!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秩序冰凉感从落脚点传来,勉强抵抗着右脚尖那持续不断的腐蚀剧痛和阴影处传来的阴寒吸力!
险之又险!半个脚掌踏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
“呃…”剧痛和虚脱感让他闷哼一声,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右脚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
但他没有倒下!他站在了第二个星位上!
来不及喘息!规则之瞳的灼痛和视野中血纹的蔓延,如同催命的鼓点!下一个星位C的坐标(X=2.45m,Y=1.33m)和闪烁位移(Δx-3cm)已经映入脑海!T剩余0.8s!
跳!
他拖着那只剧痛无比的右脚,再次跃起!动作因为疼痛而变形,却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黑暗的偏殿内,一个孤独的身影,在疯狂蠕动的暗红血纹构成的死亡之海上,如同一个笨拙却顽强的跳蚤,在那些微弱闪烁、随时可能熄灭的银白“星位”光点上,艰难地、一次次地跃起、落下、再跃起…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右脚钻心的剧痛和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窒息感。
汗水、血水(右脚尖渗出)混合着灰尘,浸透了他单薄的麻衣。
张泓那屈辱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在他每一次精神稍有松懈时便疯狂反扑,试图将他拖入自我否定的深渊。
王府管事的鞭影,同僚的嘲笑,对门阀的怨毒…这些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沉重,不断干扰着他精密计算的神经。
“寒门…贱种…只配刷恭桶…”记忆的低语如同毒蛇嘶鸣。
“闭嘴!”谢昭在意识深处咆哮,用冰冷的逻辑和数据流将其镇压,“我是谢昭!我在求生!为华夏求生!”
“温暖篝火…冰棘穿身…”伊万死亡的画面在左眼闪现。
“规则陷阱!保持清醒!计算下一个落点!”他将这惨烈的警示化为燃料,点燃求生的意志。
跳!跳!跳!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数据(规则坐标)与血肉(张泓记忆)的双重撕裂中,榨干这具孱弱身体的每一分潜力。
右脚每一次踏在星位上,都带来一次剧烈的、仿佛灵魂都被灼烧的剧痛,那是身体被规则腐蚀的代价,也是他强行镇压记忆反噬的证明。
终于!
在身体力量即将彻底耗尽、意识因剧痛和透支而开始模糊的边缘,他最后一次跃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落在偏殿那扇通往含章殿后苑的、布满灰尘的木门之外!
身体砸在冰冷、但…没有血纹的青石地面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过去。
他挣扎着回头。
门内的偏殿,已经完全被蠕动、交织的暗红血纹所吞噬!如同一个巨大的、跳动着的、由凝固血液构成的心脏!那些微弱的星位光点,早已熄灭在无边的暗红之中。
只有浓烈的腥气和阴寒,从门内不断涌出。
他…活着出来了!通过了子夜血纹的死亡陷阱!
代价是:右脚前半掌皮肤肌肉被严重腐蚀,深可见骨,剧痛钻心。
精神透支严重,规则之瞳印记如同烧尽的木炭,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温,暂时无法再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身体各处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喘息。
他瘫倒在冰冷的后苑地面上,仰望着头顶那墨汁般、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右脚传来的、一阵阵撕裂神经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但意识深处,那个冰冷的倒计时从未停止。
河间王还在等着。
这座吃人的皇城还在运转。
下一轮规则杀机,随时可能降临。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左手,撕下破烂的衣襟,忍着剧痛,死死缠住自己那只被规则腐蚀、血肉模糊的右脚。
鲜血迅速渗透了布条。
包扎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剧痛和虚弱的恍惚间,张泓那被鞭打的记忆碎片再次汹涌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猛烈!
这一次,不再是旁观。
他…就是张泓。
冰冷的石板地透过单薄破烂的衣服,刺入骨髓。
鞭子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火辣辣的剧痛在后背炸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
浓重的血腥味和下人房里特有的、混合着霉味、尿臊味和劣质油脂的污浊气息,塞满了鼻腔。
眼前是管事那双沾满泥污、散发着恶臭的靴子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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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流!烧灼着五脏六腑!卑微!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扼住咽喉,连呻吟都发不出!恐惧!对那高高扬起的皮鞭,对那刻薄狰狞的面孔,对那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寒门…贱种…”管事的唾骂如同毒针。
“活着…只想活着…”灵魂深处最卑微的乞求在无声呐喊。
“为什么…凭什么…”那被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毒火般的怨毒和不甘,在绝望的深渊里疯狂滋生!
这不再是记忆碎片。
这是感同身受!是灵魂层面的共情!是这具名为“张泓”的躯壳,其最核心的生存烙印——在门阀倾轧的夹缝中,卑微求存,却又被无尽屈辱和怨毒啃噬——正在疯狂地同化着谢昭的意识!
“不…我是谢昭…我不是张泓…”谢昭在意识深处挣扎,试图抓住那根名为“二十五世纪”的救命稻草。
AI“盖亚”?虚拟考古研究所?《盛唐夜宴》资料片?这些概念在如此强烈的、原始的、血肉淋漓的痛苦和屈辱面前,变得如此遥远、如此虚幻、如此…苍白无力!
“规则…国运…”他想用更大的责任来锚定自己。
但右脚传来的、如同跗骨之蛆的腐蚀剧痛,与记忆中被鞭打的火辣痛楚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芝加哥崩塌的烟尘,欧罗巴的骨手,沙俄的冰棘…这些景象在张泓记忆带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卑微绝望面前,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隔膜。
他感觉自己正被拖入一个无底的泥潭。
泥潭的上方,是二十五世纪冰冷的科技之光和沉重的国运责任。
泥潭的下方,是魏晋寒门小吏那浸透了血泪和污秽的、真实的、令人窒息的生存泥沼。
而连接两者的,是他这只被规则腐蚀、剧痛钻心的右脚。
“数据躯壳…”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
这具身体,这名为“张泓”的躯壳,承载着二十五世纪的灵魂,却浸泡在魏晋的规则和记忆里。
它既是容器,也是牢笼,更是战场。
他挣扎着,用缠着布条、被血浸透的右手,支撑着身体,靠着冰冷的宫墙,艰难地坐了起来。
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右脚和全身的伤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双粗糙、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属于“张泓”的手。
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这张同样属于“张泓”的、在二十五世纪绝对称得上清秀、此刻却只剩下疲惫、污秽和一丝被鞭笞记忆刻下的、挥之不去的卑微神情的脸。
冰冷的触感,真实的痛楚。
“张泓…”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干涩。
这不是认同。
这是确认。
确认这具承载着他灵魂、关乎华夏国运的“数据躯壳”,其原主人生前所背负的一切——那卑微的身份,那刻骨的恐惧,那无尽的屈辱,那被压抑的怨毒——都将如同这右脚被腐蚀的伤口一样,成为他在这座规则炼狱中,无法剥离、必须背负、并与之搏杀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望向含章殿那在无边的黑暗中,如同匍匐巨兽般沉默的轮廓。
河间王司马颙的阴影笼罩其中。
规则之瞳暂时沉寂。
右脚剧痛如跗骨之蛆。
张泓的记忆如同随时会反噬的毒火。
前路,依旧杀机四伏,黑暗无边。
但他必须走下去。
以这具“张泓”的躯壳,以“谢昭”的意志,走向那未知的、必然更加凶险的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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