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芙蓉初发(1/3)
“铛、铛、铛······”
下午上工的铃声敲响,享受716福报的庄客纷纷走出家门,有人下田地,有人进作坊,除了不能干活的小娃娃,张家庄不养闲人。
搭建皂坊工棚需要木材,张家庄占地数千亩,不缺林木,老廖带着小孙女去管家大院安排人手,张昊在村里转一圈儿,跟着一群妇幼去草料场搬运芦苇。
盖房、搭棚子用的芦苇是每年立冬后在黄田荡收割的物料,这种植物还用于编织、造纸,青贮则是牲口饲料。
后半晌无病带着一群娃娃跑来皂坊工地,说青钿要回去,问张昊要不要一块儿走。
管家大院账房里,青钿摇着蒲扇翻看点心坊的账目,金盏坐她旁边,眼睛红肿得像俩桃子。
听到院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青钿合上账本锁柜里,“可要留在这边?”
“一块儿回吧,省得奶奶念叨,金盏,明儿个不准到处跑,过来帮忙。
”
张昊话还未落,金盏便扑到青钿身上,放声哇哇大哭。
“哎呀我滴姑奶奶~,你别哭了行不行!”
张昊气蛤蟆似的跺脚叫唤。
“香胰子配色加香麻烦,红蕖只会烧火打下手,不然我找你作甚!?”
青钿拍拍金盏脑袋,笑道:
“死丫头能哭的很,去年春节老主母把压岁钱弄差,她见自己和老秦家的一样,一个人偷偷哭了半夜。
”
金盏闻言好不羞恼,一边哭一边去掐青钿腰间软肉。
“有完没完!?”
青钿推开她,冷着脸训斥:
“都忙的脚不沾地,你咋就不让我省省心呢?除非你想走,没人赶你走!”
金盏勾头捏着绢帕拭泪,“我又没说不做事,他就要赶我走。
”
“是是是,我错了,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儿个搬过来住,还哭!”
张昊见青钿横眉瞪眼,赶忙放低身段,哄道:
“给你涨月薪如何?你老人家还有啥要求?奴才一准儿给你办好行不行?”
大院门口传来车轱辘辗轧声,青钿提上案头包裹出屋,张昊嬉皮笑脸去拉扯金盏。
车马出庄口,碰见打渔的庄客收工回来,坐在轿厢前面驭板上的胖虎欢喜跳下车子,挑了几条还在扑腾的刀鱼带上。
到家日头还没落山,金盏把那条最肥的刀鱼送去后园,剩下的留在杂院大伙房。
饭后张昊又给金盏道回歉,嚷嚷着把桌子搬到院里玩儿麻将,女孩儿这才回复原样。
二更天上楼歇息,青钿说起当年在京城,自己被牙人卖到张家做粗使丫头的事。
张昊明白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白天要金盏滚蛋,是他的无心之语,却触到了金盏心底的痛楚,当然还有青钿。
身为下人,很多话青钿不敢直接说出口,他一个小娃娃,有些话同样有口难言。
下人其实就是奴隶,律有明文,奴婢骂家长斩监候(秋后问斩),殴者立斩,杀则凌迟,雇工犯有此类情节,惩处也轻不到哪儿去,这就是我大明。
即便如此,许多人带着田契妻子,甘愿投献权贵为奴,大明正当与非法的人口买卖无处不在,既已卖身,例从主姓,称主家为爹娘,图个躲避赋役,说不定还能发达。
青钿和红蕖的卖身契,被他从奶奶那里要来,不过大明有独立思想的女人凤毛麟角,青钿和红蕖不知道亲人在何处,其实无处可去。
金盏是本地人,父母健在,属于雇佣,本地人争相把女儿送来张家做事,就像后世美女去叉叉学院,打造名媛人设,意图嫁个富豪。
小家碧玉来张家做事学规矩,等同于镀金,期满出府,就能嫁个好人家,金盏若是被赶出去,难以面对父母和周遭舆论,结局难讲。
翌日一早,红蕖去后园,替少爷给老主母请安,随后提着黄花梨食盒回小院,放石桌上打开,饭菜摆上,埋怨抱着花猫发呆的张昊。
“几步都不愿走,偏要我去撒谎,不是去田庄么,快吃吧。
”
“青钿呢?”张昊放下大花猫。
“前面,吴掌柜进京,黑娃一个人顶在铺面,这几天愁得连家也不回,花婶那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