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借风使船(2/3)
张昊笑道:“他愿意建皂坊、种油菜?他能保证不把方子漏出去?眼下不用他操心,只管经销批发,躺着赚钱还不满意?”
妇人干笑一声,“我去问问他,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
”
张昊暗翻白眼,妇人岂会不知道亲弟弟是甚么货色,找借口要方子罢了。
有王氏在侧,张昊暂时逃脱妹妹魔爪,换身外出行头,带上胖虎去丝业会馆。
大明会馆伴随生产力和商品经济发展、以及人口流动产生,可以上溯到洪武、永乐年间两次大规模人口迁徙,当然包括江南富户的强迁。
永乐迁都北京,南商纷至沓来,商业竞争就此展开,加上京师是会试考场,全国举子每三年入京赶考,为会馆的产生提供了充足条件。
于是江南诸郡在京官商率先捐资,在首善之地北京营置会馆,既解决了同乡官僚、士子和商人的住宿问题,也为同乡联谊提供了场所。
随后全国诸郡在京官商纷纷效仿,各地会馆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京师会馆成了各地觐见官员和提塘官的居留所,类同地方驻京办事处。
不过全国交通优越、商业繁华之地的会馆,如今都是秦晋徽等各大商帮打理商务、囤货旅居、联络乡谊、祭祀庆典、抱团取暖的场所。
常州丝业会馆地处北城内河边,由三进院落组成,各类建筑二十余座,规模庞大。
“去叫你们的执事来。
”
张昊抬眸看一眼飞檐匾额上的“江南会馆”四个大字,迈步穿堂,进来会馆一进院落。
迎面是一座戏楼,东西各有一个月亮门,人来人往,个个衣着体面,奴前仆后。
显而易见,本地丝业的行规、度量、市价等,均由这个馆市合一的会馆一手把持。
跑堂小学徒绕过身材骇人的胖虎,哈腰追问:
“还未请教,小公子有何贵干?”
“哦,家父是你们的知府老爷。
”
那学徒瞠目呆愣一下,顾不上真假,急忙头前引路。
“公子爷这边请。
”
穿廊过门,进来一个青砖黛瓦,香樟树森郁的院落。
入厅落座,立即便有小厮奉上香茗,引路学徒道声贵客稍后,匆匆离去。
张昊侧身捏着茶盏瓷盖撇撇浮叶,就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瘦子转廊进厅见礼。
“鄙人安兴,忝为会馆二管事,执事送客未归,尚乞海涵,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张昊就是我,想必月例会,东主给你们提过我的名字,听说齐家的香胰子已经上市了?”
“这个、天香楼倒是抢先定下一批,即便是限购,当日依旧被抢购一空,眼下缺货,就连油价也在上涨,一时半会儿恐怕无货可售。
”
张昊端起茶盏,吹了吹说:
“汪铭传你可认识?此人曾在江下黄田做买卖,前年倭寇犯江阴,抄掠江下,听说他变卖产业,回了府城。
”
“当年南北货船、海外奇珍汇集江下,码头上白天人流济济,夜间灯火通明,人称银子市,汪员外大名小的自然晓得。
他回府城后做起质库生意,如今住在锦园,生意交给长子打理,这位大公子叫汪继美,腊月会馆起戏,他也凑了份子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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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消息与马奎和自己所知类同,张昊要来笔墨,写个帖子递过去。
“麻烦安管事,派人去请汪铭传来一趟,就说我在会馆等他。
”
安管事称是退下,吩咐学徒去办,随即又嘱咐心腹去衙门询问老相熟,核实这位衙内身份,完事返回客厅,毕恭毕敬陪着喝茶闲聊。
张昊放了两次水,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算见到张氏银行和东风快递五年发展规划拟定的合伙人——常州府首富汪铭传。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戴着黑纱庄子巾,一身蓝色细葛道袍,鬓须花白,面色红润,举手投足不卑不亢,眼神和善中透着犀利,看上去保养得很不错,身边还跟个背包的小侍童。
见礼罢,安管事忝陪末座,张昊并不在乎多了个电灯泡,开门见山,将自己的镖局大业向汪铭传道出,用意很简单,邀请对方重拾零售业,做镖局的客户,或者叫物流仓配采销商。
按照镖局规划,未来分号将开遍水陆交通枢纽或便利地区,眼目下,杨云亭和老李负责雇佣标客、跑马圈地、搭建平台,首批客户他早有意中人:这位曾经雄霸黄田港的常州首富。
“临清商场、嗯,就是我独资开办的塌房,目前正在兴建,完工要筹办南货万家博览会,经营者只限定加入常州会馆的商家。
这有点像丝业会馆的行业集市,或者是京师会同馆的中外互市,不过我这个商场的规模,是这些小市场的数倍,而且不歇市。
官府这块好办,京师勋贵圈里,我张家说得上话,他们也会投资,临清人称北苏杭,这其中的利润之大,老伯应该比我清楚。
”
汪铭传貌似沉吟,指甲壳敲敲交椅扶手,笃笃有声。
小童取出一个小巧精美的玉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粒颜色鲜红的丹药。
汪铭传取药含嘴里,端起茶盏,缓缓啜了两口,装逼完毕,捋须道:
“小官人若是缺钱的话,只管开口,想要多少银子?”
张昊笑了笑,汪铭传如今经营的质库生意,又叫钱桌、钱柜、钱铺、钱庄,说穿了,其实就是放高利贷,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他转脸问安管事:
“你觉得我缺钱么?”
安管忙道:“小官人说笑了,尽人皆知,雪花香皂是小官人手里流出的前宋宫廷御方制成,小的想象不出,还有什么生意能与皂利媲美。
”
汪铭传那双花白眉毛渐渐聚拢,打量着那张稚嫩的小黑脸说:
“小官人当真要开标局?”
“十足真金!”
“后生可畏啊。
”
汪铭传叹口气说:
“可惜我老了,江湖险恶,风高浪急,怎比得上在家中坐着生钱舒服?”
“江湖险恶有镖局担着,买家想要药材、棉布、丝绸、纸品、海鲜等物廉价美的江南时兴百货、器物土产,只能来咱们商场。
卖家坐享其利,别的不说,光是每年上交给朝廷的税金,都是一个海量数字,哪个税关能和我比?谁敢伸手我就敢剁他爪子!
售卖之利等于白送给你,还有采购之利,难道你不想让父老乡亲奉你为万家生佛?你不想把常州会馆开遍大明两京十三省?
小爷今日找你,不是征询你意见,此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实在不想折腾,就让你儿子来干!岁考之后,我等你回话。
”
疾言厉色言罢,张昊甩袖便走。
胖虎临出门恶狠狠扭头,盯着老脸羞怒涨红的汪铭传狞笑一声,睥睨之间,端的是煞气滚滚,如浪似潮,把一个刁奴恶仆演绎得活灵活现。
跟着少爷来到街上,胖虎顿时就蔫儿了,适才他的死亡凝视真不是抢戏,而是少爷再三交代,可他不明白少爷为何要狠抽汪铭传的脸。
“少爷,咱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