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心俱伤寻解脱 师友齐上解心结(2/3)
中的信,他痛苦地摇摇头,也正如他在《七笔钩》中另一首所描写的那样:
伯父咋办?家无金屋奈谁何?创伤留心头,酸疼自承受。
难洗烦愁。
走原定路,凭的甚理由?罢罢罢!将肥皂泡儿一笔钩。
他毅然坚定地对自己说:罢了,这苦果还是我一个人承受吧。
“向河渠在家吗?”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哎呀,曹老师,您解放啦?”向河渠喜出望外地丢下信,高兴地扑向门外,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然是解放啦,怎么,你怀疑是逃跑哇?”曹老师风趣地回答。
“老师您洗脸。
”“好好。
”“老师,请喝水,没有茶叶,只好请您”“嗬,长进多了,会说应酬话了。
”
“老师,看您—”向河渠脸一红,随即问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自由了,就想走走,几个月没看到你,不放心,特地来看看。
”“谢谢您的关心。
”
“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现在好多了。
老师您抽烟。
”向河渠边回答边拿出一包黄金叶的香烟,从中抽出一支递了过来。
“我不会!”曹老师摇摇手,同时说,“抽烟算不上好习惯,你抽吗?不抽,很好!希望今后也不要学,没好处。
”“我决心永远不抽烟。
”
等向河渠泼去洗脸水,端张小凳坐到老师的对面,曹老师又问开了:“同学们都很关心你,老先生的事情怎么样了?”
向河渠将前后经过和自己的努力都作了详细的汇报,然后他不解地问:“老师,您说说现在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曹老师没有回答向河渠的问题,好象没听到似的,他发现了桌上的信封和信纸,拿起信封端详着上面的那秀丽而又无力的字迹,微笑着问:“是王梨花同学写来的吗?”
“是的,刚收到。
”向河渠脸一红,回答过后又继续追问说:“曹老师,您说为什么呢?”
曹老师明显在避开这个话题,而就信封继续扯开去:“看你这个老实人,想不到竟在搞地下恋爱,谈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喜酒哇?”“唉——,不谈了。
”向河渠触动了隐痛,长叹了一声说。
“哦——,闹别扭了,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得到忙?”曹老师关切地问,见向河渠一声不响,又接着说:“我也才知道你俩谈恋爱的事,王梨花可是个好姑娘,人长得清秀自不必说,聪明好学,能团结同学,勤劳朴素,性情温和,喔——,对了,她是个温柔有余,性子不暴躁的好女孩呀,怎会跟你闹翻了的呢?说给我听听,要知道她是团支委,我的话她还是肯听的。
”
“我们没闹翻,没吵嘴,感情一直很好,是我决定不谈了的。
”曹老师好象有些明白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那为什么?”“唉——,好事多磨,有情人难成眷属。
”“是因为你家艰难,怕连累她,所以你决定不谈了?”
“徐晓云没有告诉您?”向河渠怀疑地问。
曹老师笑笑说:“徐晓云跟我接触不多,因而没说什么,是你那位王梨花要我来的。
”“喔—”“大概是你没将我们师生加兄弟的关系告诉徐晓云,所以她没跟我说什么,我是”曹老师摆动着手中的信封说,“我是和你一样收到王梨花的信,得知你受了伤,这才跟褚国柱请了个假,前来看你的。
”
“让您操心了。
”“这又有什么呢。
不过河渠,你自我摧残的情绪可不对呀。
”“曹老师,我——,”“想瞒我?”曹老师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呶,这是王梨花给我的信,看看吧。
”
向河渠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
“尊敬的曹老师:
我满含热泪恳求您到沿江公社去救救向河渠。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我而外,只有您的话能拯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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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老师,由于精神上的创伤,河渠他已在摧残自己了。
打海坝不是他力能胜任的,他去拼命,受了伤也不肯休息,老师,他,他,他不是在要自己的命吗?如今徐晓云将他从工地上强制逼回来了,但是郁闷对精神的摧残并不亚于扁担。
我知道他崇拜您,在您被揪斗的日子里,他总是告诉我说您是个好人,是个杰出的心理学家、哲学家,为我没能受到您的教育而感到遗憾。
他最听您的话,现在他在难中了,盼望您能去引导他。
尊敬的老师,他的伤我是有主要责任的。
别的我说不出什么来,要说的太多太长了,我只恳求您早些去一趟。
我无比信赖您。
假如需要我,我,老师请您别见笑,我愿意一切听您的,愿为他牺牲自己的一切。
衷心祝愿您
一切顺利!
学生王梨花泣呈”
信封上没邮票,落款“王托”,看来是专人捎的。
向河渠久久地望着这封不到三百来字的短信,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一直注视着向河渠神态的曹老师说:“谈谈吧,啊—”“谈什么呢?”“为什么要自我摧残?”“唉——,一次一次的精神创伤使我难以忍受,我不到艰苦的劳动中去寻找解脱又”
“解脱?”曹老师问。
“喔——,是我用词不当。
我的意思是说不用艰苦的劳动来减轻精神的痛苦,我能受得了吗?”“是父亲被斗、恋爱受挫折引起的创伤?”“是的。
”
“父亲被斗不是你能避免的,但同王梨花的恋爱怎么会受挫折的呢?从信上看,她说主要责任在她,她愿意为你牺牲她的一切。
愿意为你牺牲她的一切,说明她爱你很深。
说主要责任在她,难道说是她的作风”“不!老师,她的作风一贯很好,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但是我,我没福。
”
“因为你的家庭处境?”向河渠苦笑笑,算是回答。
曹老师拿过信扬了扬,说:“从这封信上的字字句句里都浸透了她对你的深情,尤其是愿为你牺牲她的一切这一句更表明了她的决心。
姑娘对你家的了解比我要清楚得多,今后的困难她不会不知道。
只要两人心心相印,苦难也会相对容易承受些,而且苦难总会过去的,你为什么要拒绝她的真情而要自囚于愁城忧国呢?”“老师,您不了解。
”“呣--,不了解?你是指不愿拖累她?马克思穷困潦倒,燕妮始终跟着他;列宁被放逐西伯利亚,康斯米捷.免斯卡雅追随着他;孙中山先生处于极端困难中,宋庆龄将纯真的爱情献给了他,这些难道也算是拖累?”“老师,他们是伟人,我怎能同这些伟人比呢?”“理是一样的。
你的做法实际上反映了你的门户观念很强,你认为门不当户不对了?”
“不,不是这样。
”“哪——,你另有隐情?”
“是的。
”向河渠将王梨花家不幸的遭遇叙述了一遍以后说,“老师,起初仅我家遭难,我是有过不拖累她的想法,后来她到我家来坚决地表明了态度,我也意识到在我生活中确实不能没有她的支持。
听说她爸被斗,所谓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使我决定我们相依为命。
可是后来才知道她家的灾难竟是因她而起,不答应人家的亲事,她家的灾难就没完没了,当然抄家是抄出了金银财宝和投资凭证,成为资本家的证据,但这可大可小,关键在她的婚姻。
她的家庭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来说服她服从命运的支配,同时又知道了另一位姓韩的对她早有爱意,家庭历史清白,目前在部队当连队卫生员,叔叔在公社当头头,很有权势,她去了,不但能了结她家的灾难,而且她的人生路上也免除了苦难,所以我...”
“哥,来客了,是吗?”向霞的声音打断了向河渠的叙述,他连忙介绍说:“向霞,这位是曹老师,我的班主任。
曹老师,她是我妹妹。
”“曹老师您好!”“好!您好,姑娘。
”
“妈听说来了客人,叫我回来看看,老师来了,我去告诉她,让她请假回来煮饭。
曹老师您坐。
”向霞说罢,两条小辫儿一甩,走了。
“老师,您先坐坐,我去割韭菜。
”“桌上的信也不收起来?”“唷,我到忘了没请您看。
您看看吧,这将会使您更进一步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决定的。
”
曹老师真的拿起信看了起来。
风雷中学的团委书记、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对自己班上的学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但对这位在高二时被班主任称之为“十八世纪思想”的向河渠的恋爱经历却是一无所知。
虽然后来听说徐晓云在追求,他也认为是正常现象,并嘱咐爱人了解一下徐晓云的为人,打算帮他喜欢的学生提提参考意见。
不料接信后却使他知道与向河渠谈的竟是文文静静的王梨花,而且又有了波折。
听了向河渠的一席话,再读这催人泪下的信件,曹老师陷入了深思之中。
尽管还没有全然了解他俩恋爱的全过程,但已感到这一对感情是真挚的,他们的结局---,到底该怎么办呢?老实说对这场运动,他没有底,本来应该是美满的一对,现在的波折很明显是运动造成的,作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脑袋长在自己肩膀上的团委书记来说,应该鼓励他们真诚相爱,共渡难关,但是针对向河渠说的王家那个具体情况,又很费踌躇。
看来王家的灾难竟是因王梨花长得好看而引起,这在新社会颇有讽刺意味,不过历史上惊人的相似之处,老谱的不断袭用,奇怪又不奇怪。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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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师手拿信笺,缓缓站起来,走到门边,认真地思索着。
一位老妈妈从东边走来,他还没来得及分析来者是谁时,老人已先开了口:“老师,您怎么站着哪,快请坐啊。
河渠,快回来,菜我来弄,回来陪老师。
”“大妈,耽误您上工了。
”“看老师说到哪儿去啦。
孩子不懂事,请原谅。
河渠,快丢在那儿,让我来。
”老人边说边向自留地上走去,向河渠站起来说:“妈,别来了,已差不多了。
”“喔。
”老人这才停下脚步,望望篮子里的菜,转身折向屋内:“老师,您坐啊。
”曹老师连声答应着“好好”。
向河渠将小白菜和韭菜分别捧到地上,蹲下来便择,曹老师也来帮忙。
“曹老师,您歇着吧,还要您动手?”“这有什么呢,我们边择边谈。
”“老师,您坐着歇歇吧,让河渠择。
”“大妈,没关系的,我们正好边择边聊。
”
向河渠给老师端来一张小凳儿,自己蹲着,两人边择菜边谈。
他又提起先前的话题:“曹老师,前面提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
现在,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现象呢?到底在革谁的命?是不是像古书上所说的朝中出了奸臣?”
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是千百万人民关心的重大问题。
作为一个团委书记、政治教师的曹华同志已经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是工人的后代,虔诚的马列主义的信徒,长期以来他宣传毛泽东思想,给学生讲马列主义,运动开始后他和当权派一起被关进牛棚里。
两年的关押使他对社会上发生的普遍问题产生了怀疑,借检查为名,他刻苦攻读了大量的马、恩、列、斯、毛的原着;仔细阅读了社教运动以来到目前为止的毛主席的指示、中央领导的讲话和中央文件;认真地对两三年来发生的重大事件、一系列现象进行了分析。
游泳中喝过水的人能渐知水性,他也正是在运动中喝了水,才慢慢地有了认识。
这种认识他不能象在团课上、团委会上、团员大会上、政治课上那样侃侃而谈,当然倒不必担心向河渠会成为犹大,主要是:一来这些认识是否正确,还把握不住,二来他认为填鸭式的灌输已该结束了,向河渠的脑袋必须长在他自己的肩膀上,对这样重大的问题不宜施加多少影响,要启发人家自己想。
他考虑了一下,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