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盐池信笺阻贪腐(1/3)
朔方的寒风裹挟着盐粒,在盐池畔铺就层层银霜。
李倓刚在流民籍上落下最后一笔朱批,周俊便捧着封染血的信笺闯进来,铜环腰带磕碰得案上瓷瓶嗡嗡颤响:“殿下,郭子仪将军密报!朔方盐铁使崔嵩要吞了盐池抵押款!”
信笺上的字迹潦草仓促,还沾着点点暗红血渍,显然是加急从边关递来。
李倓指尖抚过“盐池抵押款七十万缗,崔嵩伪造减产文书,欲谎报损耗私吞”的字句,眉头倏然紧蹙。
盐池是灵武最大的财源,上月为筹措军饷,刚将三座盐池抵押给关中富商换取粮草,这笔钱若是出了差池,不仅军饷无着,互市的盐引信用也会彻底崩塌。
“崔嵩此人背景如何?”李倓沉声问道,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
“原是贺兰进明的幕僚,去年才升任盐铁使。
”周俊躬身回话,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名册,“他到任后换了六个盐场官,如今各盐场的账册都锁在他私宅书房,连户部派来的主簿都不许查账。
”
帐帘被风掀起,江若湄抱着一摞账册进来,青布裙上沾着细碎盐末:“殿下,这是各盐场近三月的课盐记录。
按榷盐法规定,盐池每月课盐定额需精确到斗,可崔嵩报上来的数目,比去年同期少了三成,且盐籍上的池户人数也少了近百户。
”她指尖点在“解池盐场”一栏,“此处最是蹊跷——解池乃朔方第一大盐池,历来产量稳定,怎会突然减产?”
李倓接过账册,泛黄的麻纸上“减产原因”一栏只写着“风沙毁畦”四字,潦草得连朱印都盖歪了。
他忽然想起康拂毗延提过的关中盐商王元宝,此人世代经营盐业,在朔方有三座常平盐仓,对盐务核算最是精通。
唐代盐法规定盐商需入盐籍方可经营,王元宝的盐籍还是当年玄宗御批的,崔嵩未必敢公然糊弄他。
“周俊,备车去迎接王元宝,本王欲与他商讨关于盐池抵押的后续事宜,望他携带账房先生一同前往。
”李倓将账册拍在案上,眼中闪过精光,“就说本王要与他商议盐池抵押的后续事宜,请他带账房先生同往。
”
次日清晨,盐池畔的官道上响起车马声。
王元宝身着锦缎长袍,头戴七宝冠,身后跟着四个挑着算盘与账册的账房,见了李倓便拱手笑道:“建宁王殿下相召,老夫便是腿疾犯了也得赶来。
只是不知为何要去盐场?按规矩,官员与商人不得随意入生产区。
”
“王翁乃朝廷特许之盐籍商户,自是不同。
”李倓翻身下马,引着他往盐场走,“近日风闻盐产量骤降,怕影响盐池抵押的价值,特请王翁来核查评估。
毕竟这盐池的收益,关乎你我双方的利益。
”
王元宝眼中掠过一丝了然,捻着胡须笑道:“殿下放心,老夫的账房都是验盐的老手,一斗盐差半钱都能辨出来。
”
盐场官崔嵩早已带着属官在门口等候,见李倓竟引着商人入内,脸色微变,却仍强作镇定:“殿下,盐场生产重地,商人入内恐不合规矩……”
“王翁是来协助核查产量的,何来不合规矩?”李倓打断他,目光扫过晒盐池,只见数十个盐畦如镜面般铺展,盐丁们赤足在池畔劳作,按灶编组的队伍倒也齐整。
“崔使君,先带我们去看盐籍账册吧。
”
账房设在盐场旁的土楼里,崔嵩打开铁柜,取出一摞账册,指尖微微发颤:“殿下请看,这是近三月的产量记录,确是因风沙毁了十余畦盐田,才导致减产。
”
王元宝的账房先生立刻上前,一人翻核产量记录,一人拿出罗盘测量盐畦面积,还有人取来盐卤样本用银匕搅动。
“崔使君,”账房先生忽然开口,嗓音清朗,“解池盐卤浓度历来是三成二,今日测得却是三成五,这般好的卤质,产量怎会下降?况且盐畦面积比账册上多了五亩,按定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