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毛肚藏机(2/3)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天气、聊着最近的新闻,但我能感觉到,这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他选的火锅店,位于一处闹中取静的庭院深处,仿古的建筑,回廊曲折,流水潺潺,服务生穿着中式褂子,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
包厢里,红木桌椅,黄铜锅具,空气中弥漫着牛油锅底特有的、厚重而霸道的香气。
“这家店的毛肚,每天从川西空运,讲究一个‘鲜’和‘脆’。
”周老板熟练地点着菜,“手切羔羊肉、雪花肥牛、黄喉、鸭肠……都要最好的。
”他点菜的速度和精准,与他做生意时的风格如出一辙。
锅底沸腾,红油翻滚,辣椒与花椒在锅中载沉载浮,释放出令人食指大动的辛香。
周老板似乎对毛肚情有独钟,第一筷子便夹起一片巴掌大、叶片厚实、颗粒均匀的黑色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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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看这毛肚,”他并没有立刻下锅,而是用筷子夹着,对着灯光看了看,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好东西啊。
不过这东西,娇气,火候差一秒,口感就天差地别。
”
他说着,将毛肚伸入翻滚的红汤中,我心里默数,他手腕极其稳定,口中低声念着:“一、二、三……”exactly三秒,迅速提起,毛肚边缘微微卷起,挂着红亮的油汁,却不显老态。
他蘸了点特制的香油蒜泥碟,送入口中,咀嚼时发出清脆的“咯吱”声,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看到了吗?三秒,不多不少。
”他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眼神锐利地看向我,“这东西,就像机会,看准了,下手要快、要准,火候到了就得立刻捞起来,晚了,就老了,嚼不动了。
”
我心中微微一动。
他这话,看似在说毛肚,实则意有所指。
我夹起一片羊肉,在清汤锅里涮了涮,没有接话。
周老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又烫了一片毛肚,依旧是精准的三秒。
他一边吃,一边仿佛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大学城那边,餐饮竞争也挺激烈吧?就你店对面那条街,好像有家叫‘张记’的馆子,以前生意还不错,最近听说有点不太妙?”
来了。
我停下筷子,知道正题开始了。
张记,一家主打家常炒菜的小馆子,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以前确实生意红火,但近几个月,明显感觉客流少了。
我偶尔能看到张记老板来我店里,不是吃饭,而是点最便宜的素菜串,有时就着一碗白米饭匆匆扒拉几口,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容。
“不太清楚,我主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我谨慎地回答。
“呵呵,”周老板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我得到点风声,那张记,资金链可能出了问题,拖欠了不少供应商的货款,连他老婆的金镯子都当了凑房租。
我这边呢,有个朋友想盘下他那铺子,搞点新项目,但吃不准他到底还能撑多久,底价是多少。
”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我,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试探:“老弟,我听说……你观察人很有一手,能从些细枝末节里看出点门道。
你能不能……帮我算算,这张记,到底还能撑多久?他这铺子,多少价钱拿下来合适?”
我心下了然。
这就是他今天这顿火锅的真正目的——一份“投名状”。
他不仅要利用我的“观察力”,更是在试探我这种能力的边界和可靠性。
他甚至毫不避讳地让我知道他了解张记的困境,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威慑。
我沉默着,夹起一筷子煮好的豆皮,在油碟里蘸了蘸。
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张记老板点廉价素串的神情,他偶尔望向自己店门时那无奈又焦虑的眼神,还有周老板此刻精准到秒的毛肚火候,以及他话语里透露出的、对张记困境了如指掌的信息……这些碎片,在我脑海中碰撞。
周老板此人,如同这毛肚,表面粗犷,内里却极其讲究,对时机、火候、利益的计算精准到苛刻。
他贪婪(点最贵的菜),但又谨慎(毛肚必烫三秒,不多一秒)。
他让我去“算”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