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种地(1/3)
一顿简陋至极的粥吃完,这是刘钱(以后只称钱镠)在这个时空真正开始的地方。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厚厚的老茧,感受着身体里奔涌的力量,回想起当年和老刘拼企业的情景,再看看现在这穷困潦倒的境地,心理升起了一股子豪气,当年他可以和老爹从从无到有挣下了几亿资产,在这个乱世求生求生的时代肯定可以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可是怎么弄呢,这家穷的,没有起步资金啊,咋办?
“歇够了就动身!”父亲钱宽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像块石头砸在泥地上。
他缓缓站起身,那身被汗水和泥浆浸染成深褐色的粗麻短褐紧贴在结实的臂膀上,腰间胡乱系着根草绳。
裤腿依旧高高卷起,露出黝黑、筋肉虬结的小腿和那双布满厚茧、沾满干涸泥巴的赤脚。
他没再看钱镠,径直走到门边,取下了墙上挂着的、同样沾着泥点的斗笠扣在头上。
母亲水丘氏正默默收拾着碗筷,她那身洗得发白、打着几块深色补丁的葛布衣裙,衬得她身形越发单薄。
听到丈夫的话,她飞快地瞥了钱镠一眼,眼神里有担忧,也有无声的催促。
二弟早已手脚麻利地将锄头重新扛在肩上,他那身更显短小的旧衣裤,袖口和裤脚都磨损得厉害,露出的手腕脚踝显得格外精瘦。
他沉默地站在门边,像一株等待风雨的小树。
钱镠心里哀叹一声。
得,慢慢理头绪吧,先当老黄牛-老水牛!他认命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身体确实矫健有力,肌肉在粗布短褐下绷出流畅的线条,但一想到下午的活计,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慵懒和抗拒就止不住地往上冒。
孟春的午后,阳光温煦,微风拂过新绿的田野,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湿润气息。
这本该是极舒服的时节,但对钱镠一家来说,却是争分夺秒的劳作起点——种水稻的季节到了。
钱镠家的地,总共只有可怜巴巴的十亩。
在这个时代,十亩地若能精耕细作,风调雨顺,亩产个四五百斤稻谷已是老天开眼。
算起来,十亩地能收四千多斤粮食。
家里两大四小六个口人,一个壮劳力一年满打满算吃六百斤,似乎养活七八口人都绰绰有余,还能有不少富余。
可账,从来不是这么算的。
钱镠跟在父亲和二弟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埂上。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是前世商场打拼留下的本能,此刻却用来计算这乱世农家最残酷的生存账:
牛租:家里没牛,眼前这头正在田埂边悠闲甩着尾巴、啃着嫩草的大水牛,是村里地主萧家的。
借牛耕这十亩地,代价是三百斤稻子!家里存粮早见了底,只能赊欠。
等秋天稻子打下来还?没那么简单!萧家人早就鼻孔朝天撂下话了:秋后连本带利,五百斤!这简直是在心口剜肉!
种子:好种子是来年收成的指望,得精挑细选留出来,这又是一笔硬支出。
活命钱:油盐酱醋是奢望,但最贱的粗盐总得买点,否则人没力气;破衣烂衫也得缝缝补补,扯几尺最便宜的麻布也是钱;头疼脑热更是要命,抓副最便宜的草药也得从牙缝里省……七七八八算下来,一年没有两千斤粮食打底,根本撑不下去!
这么一算,四千斤收成,扣掉五百斤牛租利钱(本钱三百已算在成本里),扣掉种子,再扣掉两千斤“活命钱”,一年辛苦到头,风里雨里泥里滚,竟是丁点不剩!难怪顿顿糙米野菜粥,肉味只能在梦里闻闻。
老爹打的那点鱼虾,好的时候是难得的荤腥,差的时候连塞牙缝都不够,多数时候还得拿去换几个铜板,填补那深不见底的窟窿。
蛋白质?那是个太遥远的词。
也就万幸这些地还是自个家的,要是当佃户,全家早破产流浪去了。
钱镠看着眼前水田,水面反射着天光,田埂是新加固的泥土。
不远处,那架寄托着全家希望的“江东犁”正静静地躺在田里——这便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农具,曲辕犁。
比起笨重的直辕犁,它确实轻巧灵活了许多,犁辕弯曲,便于转向,犁评、犁建可以调节深浅,犁铧(huá)尖锐,能翻起更深、更肥沃的底泥。
可再先进,它也还是两大坨厚重的硬木(枣木做辕,榆木做架)拼起来的家伙,死沉死沉!
父亲钱宽走到牛旁,熟练地给牛套上轭(è)。
他粗糙的大手抚过牛背,眼神里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对牲口的温和。
他拍了拍牛脖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