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租房里没有爱情(2/3)
把它玩明白了。
还有批牛仔裤,瑶瑶姐那边做坏色了,花得像地图。
小茹看着都愁,最后还是拎走了。
晚上她摊上竖着几条摊开的仔裤,摆了一溜丙烯颜料罐。
她叼着烟,一手拿画笔蘸颜料,在裤腿上甩、点、勾。
花的地方愣是被她用狂草似的墨痕盖住了,猛一看像特别设计的泼墨!夜市昏暗灯光下,这“江湖墨宝”还真被人当限量版买走,价儿还不低。
她眯着眼吐烟圈:“货不对路就改路!上个月合作那姑娘,光会降价没点灵气,早让我撵了!”烟头弹出老远,“滋啦”灭了。
这本事,叫化腐朽为神奇。
也是逼出来的。
小地方出来打拼的人,没那么多资源,就得学会在夹缝里找光,把缺陷变成特点。
这本事,是生存的智慧。
那天我蹲在出租屋门口缠快递箱子。
雨淅淅沥沥下着。
裤兜手机震了老半天我才听见,短信:“师傅,在你楼下摔了……”心里一紧,扔下胶带就跑。
帆布鞋踩水噼啪响。
转过巷口,看见她蜷在杂货店雨棚下。
浅蓝雨伞翻在旁边水坑里。
她身上那件素色套头衫蹭满了泥,右边膝盖裤管破了口子,渗着暗红的血。
她却死命护着个帆布袋。
“……给花花的鱼干……真泡汤了……”她抬头挤个笑。
我才注意她今天涂了点带闪的唇彩。
弄她回屋。
屋里骨头汤味混着雨水泥腥。
我蹲小板凳上,碘伏棉签擦她膝盖血口子。
泥混着血痂,肯定疼。
她嘴角抽了下,没吭声。
擦着擦着,她突然抬手,冰凉带泥的指尖把我挡眼的刘海拨开。
“师傅,”声音轻轻的,却像针扎进耳朵,“你卫生间……镜子边上卡着个女人的发夹。
”
轻飘飘的话,却像冰疙瘩砸后脖颈。
手一抖,棉签狠狠摁伤口上了!“嘶——!”她疼得抽气,猛地缩身!碘伏瓶脱手掉地,“哐当”,盖子没拧紧,棕黄药水“滋滋”流一地。
空气死一样凝固。
窗外雨点砸铁皮顶“嘭嘭”响得像擂鼓。
锅里汤还在“咕嘟”,白汽扭着灯。
胸口起伏得厉害。
“……对不住!”我嗓子干得冒烟。
小茹没应,汤的香和碘伏的刺鼻混在一起。
她动了下。
撑着床边慢慢站起。
伤腿吃不住劲,晃了晃。
沾满碘伏泥污的手垂着。
不处理,不说话。
转身,一步一拖,推开里屋薄薄的板门。
“吱呀——”
门在身后关上。
外间的“咕嘟”声没了,只剩被放大的雨砸顶棚。
里屋更像山洞。
她影子被外间门缝光拉长在墙上。
不动,像根冰柱子。
死寂抓心挠肝。
我推门进去。
窄小空间挤进两人。
只有桌上小台灯亮着,光晕罩着几张画墨竹、剑气的草图。
她呼吸很轻,很沉。
终于,她慢慢转过头。
目光撞进我视线。
台灯光映亮半张脸。
瞳孔里没有火,没有冰,只剩一片被狂风刮过的空地。
血口子结了薄痂,湿发滴水。
浑身透着彻底的、认命般的狼狈。
她看着我,极短地吸了下鼻子。
毫无预兆,她猛地踮脚(不顾膝盖的伤!),沾满凉泥和碘伏的手死死捧住我的脸!然后,一个冰冷、蛮横、更像发泄绝望的撞击,砸在我嘴唇上!牙磕着牙,嘴里尝到碘伏的涩苦和铁锈似的腥。
身体本能向后躲,脚跟绊到地上纸卷,“砰”!后背重重撞在堆满T恤的硬纸箱角上!疼得炸开!
几乎同时,一股更糙更狠的劲儿,像被打桩机砸醒,猛地从骨子里爆出来!四季青抢料子的憋屈,夜市守摊的累,看到自己设计被认可的爽和出瑕疵的火……全被这个带疼带血的吻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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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像自己有主意,猛地抓向她背后,狠狠揪住湿透的毛衣后背!“刺啦——”
成了信号。
桌上的东西碍眼。
手臂狠命一扫!剪刀“哐当”砸地,卷尺“啪”断开,热熔胶枪滚桌边!设计草纸乱飞如雪片!
顾不上温柔。
两人像泥地里狭路撞见、本能撕扯扭打的野兽。
碎布飞溅。
她的手挣开我的脸,指甲不管不顾、泄愤般狠狠抓过我后背皮肉!我的手指陷进她冰冷湿滑的发根里。
混乱中,嘴唇扫过她耳廓边。
牙关无意碾过耳垂那粒小金属耳钉。
她身体剧震,喉咙深处“呜”地一声压抑极了的呜咽。
像火星子扔进油桶。
再没半点迟疑。
弯身,手臂抄过她腿弯(管不上那破膝盖的伤!),使劲把她整个拖离冰冷潮湿的地面!像拖件沉重货包,朝墙边堆满样衣废稿的单人床垫栽去!
身体砸进那堆软布头,压得床下老弹簧“吱嘎嘎”尖叫濒死!皮肉碰到凉空气和彼此滚烫汗水的瞬间,我俩都猛抖了一下!汗味、雨水味、布料染剂味瞬间浓到窒息。
没停顿。
只有更粗更破的喘气、身体狠撞床板的闷响、弹簧刺耳抗议、皮肤擦粗布的腻响、指甲刮绷紧皮的“嗤啦”……所有感觉全炸了,脑子糊了,只剩下最本能的撕扯碰撞。
什么锅里汤快干、碘伏泼了地、雨没停、货等着出……念头全被蒸没了。
那条我早忘到脑后的、失败的樱花粉SUDU样衣,从乱布堆里被掀出来。
此刻皱巴巴压在我俩底下,冰冷的、带泥点子的衣角蹭着我脸。
这场像搏杀的风暴,来得凶,退得像被闸刀切了。
只留下身体被掏空似的巨痛和麻木。
屋里死寂得吓人,只剩我们呼哧带喘像破风箱。
汗水顺着我太阳穴流。
我撑着身子起来点。
眼神飘下去,栽进小茹眼睛里。
那双大眼空空地瞪着,像两口彻底枯了的井。
脸上花得不能看。
身上那件素色衣服变形走样,沾满污渍。
胸前那片裸露的皮肤上,清清楚楚印着几道深红指头印——我掐的。
她目光没焦点,散在空气里。
这景象像桶带着冰碴的水,从头浇下。
一股巨大、森冷的空,攥死心脏。
小茹眼珠慢慢转了一丁点。
那空茫茫的眼神总算聚起点光,可里面啥情绪都看不出来。
只像条被十二级台风刮透了的烂泥滩。
那目光落我脸上。
然后,一滴滚烫、饱满得快涨裂的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通红的眼角汹涌滚出,淹没在汗湿的头发丝里。
她张了张嘴,没声音。
只极其轻微地摇了下头。
像块千斤巨石,砸在我胸口窝。
没半点犹豫,她猛地从那堆烂布头上撑坐起来!撕坏的衣服发出细微呻吟。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我,没有丁点停留。
僵着手,在床边乱布堆里胡乱摸索几下,猛地拽出件东西——我的,洗得灰白梆硬、袖口磨烂的SUDU卫衣!
她几乎是带着股火气,三两下把那件宽大、死灰色的衣服套在身上。
过大的领子歪着,露出一块印着红痕的肩胛骨。
灰扑扑的粗布兜头罩住她单薄身子。
她光着脚丫子,踩着地上冰冷的碎纸片、断卷尺、黏糊糊的设计草图,一步一顿地朝通往外屋的门走去。
小茹的身影在门口那块昏暗里顿了一下。
外面的雨不知啥时候停了。
铁皮屋檐蓄的水珠,“咚…咚…”砸在窗外一个锈铁桶上。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