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镇中初中,村里崽进城里笼(2/3)
或者在镇上打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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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有短暂的愣住。
“谁跟你说只要考上镇中,就一定能改变命运的?”她往黑板上写下几个字:“起点不等于终点”,“这话很鸡汤,但鸡汤也得看锅和火。
”
“你们家里有没有地?有没有关系?有没有钱?这些都不说。
就说你们自己——”
她敲敲讲台,“三年后能不能坐在更大的教室里听比我啰嗦得多的老师讲课,就看你们现在听不听得进去。
”
前排有城里娃悄悄撇嘴,小声说:“这么一上来就泼冷水。
”
“你们呢?”她突然问,“有谁觉得自己肯定能考出去的,举个手。
”
教室里沉默。
英雄不见得多,但怂人不少。
大部分人把手按得死死的,生怕举手就被点名考试。
我心里闪过“考出去”三个字,又想到村口那条路、祠堂那只碗、记账本里的那些名字,手指动了动,最后也没举。
——我不敢在这种场合对“考出去”发誓。
杨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很好,大家都很诚实。
”
她翻开课本:“好,既然诚实,那就从第一个课文开始,老老实实读。
”
3
“来,后排的同学先来。
”
老师的目光在后排晃了几下,停在我身上。
“你,古柳的那位。
”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来第一节课就点名?
“站起来。
”她淡淡,“从这一段开始读。
”
我慢吞吞站起来,感觉椅子腿跟我一样不太情愿。
课文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小学刚学过一遍——那会儿老师讲鲁迅先生小时候抓鸟、偷看美女洗澡,讲得很开心。
现在再看,字还是那些字,气氛不太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读:“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
两句还算顺。
读到“冬天的雪”,我下意识把“冬天”读成“dong天”,土味儿往外窜。
有几个同学憋不住,“噗”地笑出声。
笑声像火星,一点就着。
“哈哈哈,他口音好重。
”
“听着像我奶说话。
”
“山里来的就是不一样。
”
前排有城里娃回头看我,眼神里写着“人类学观察样本”。
笑声越来越大,我耳根子直接烧起来。
我本来就紧张,一紧张,节奏全乱。
“油蛉在……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
”
“‘这里’念成‘这儿里’了啊。
”有人小声学我。
我读到“躲在树后面看美女洗澡”那句,脑子里突然闪过我们河边洗衣服的大婶,节奏彻底崩了,突然断在中间,成了两个毫不相关的字。
一片哄笑。
那一刻我特别想把头往课本里塞,把整个人卷成书角。
“笑什么?”
杨静开口了。
她没拍桌子,也没吼,只是把粉笔放下,目光扫了一圈。
“笑他普通?”她问,“你们也别忘了——你们也很普通。
”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我都能听见隔壁班板凳挪动的声音。
“你们笑别人口音土,自己写作文的时候‘的地得’都分不清。
”她冷冷,“笑别人紧张,你们自己上台回答问题脚都抖。
”
她指了指书本:“这一课你们上学期刚学完,刚才我让大家背第一段,没一个人敢举手。
”
她话里没有明显的凶,但每一个字都像在揭短。
我站在那儿,脸还是红的,只是心里那点“被全班围观的羞耻感”被冲淡了一点——
至少,她不是拿我当笑料,而是在拿大家一起垫背。
“继续。
”她看向我,“你读完。
”
我深吸一口气,把后半段尽量读完整。
最后几个字总算没再咬到自己舌头。
“坐下。
”她说,“以后多读几遍,嘴习惯了就顺了。
”
她声音很平静,没有那种“老师鼓励你”的温柔,只是一句客观事实。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反而舒服了一点。
——至少有人把这事当“练习问题”,不是当“笑话素材”。
4
下课铃响,大家一窝蜂往外冲。
“喂,你刚才那口音,太有画面感了。
”崔大宝拍我一下,“以后老师要是讲《背影》,你来读,我肯定能哭出来。
”
“滚。
”
“真心的。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山里来的有山味。
”
“你才山味。
”
我们斗了两句嘴,他又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睡一会儿,下午数学课要是点名,你帮我踢两脚桌子。
”
“你那是睡觉还是冬眠?”
他摆摆手,晃出教室。
我正准备跟着出去透口气,前排传来一句:“古柳的同学,老师叫你去一下办公室。
”
喊话的是课代表。
我心里一沉。
——开学第一天就被叫办公室,从来不是好兆头。
5
语文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半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