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丝(2/3)
夜景。
渊凯人手握酒杯,游走在花园,于柠檬树和夜晚绽放的花朵下漫步,丹妮发觉自己对上了棕人本·普棱。
他深鞠一躬,“圣上,您如此动人。
哦,您一直都是。
没有渊凯人能及您一半美丽。
我本想带给您一件结婚礼物,但礼物的价格对老棕人本来说太高了。
”
“我不要你的礼物。
”
“这礼物或许例外。
这是宿敌的人头。
”
“是你的头吗?”她甜甜地说,“你背叛了我。
”
“恕我冒昧,您太尖刻了。
”棕人本捋捋灰白相间的胡子,“我们投靠胜利者一方,仅此而已,和以前一样。
况且并非我自己想这么干,再这样下去我的手下不答应。
”
“你的意思是他们背叛了我,这样喽?可为什么?我究竟哪里亏待了次子团?我没兑现佣金吗?”
“不,”棕人本说,“不光是钱,全知全能的圣主。
很久很久以前,我初阵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次战后的清晨,我在死尸中跋涉,按佣兵的方式,搜寻剩下的那点战利品。
我找到一具尸体,斧手剁掉了他整条胳膊,他浑身爬满苍蝇,结满干血,或许因此没人碰他。
但他的镶钉夹克看来是好皮革,我觉得自己能穿。
于是我赶走苍蝇,剥下衣服。
那脏东西重得超出常理,原来在里衬下,他缝了一笔钱。
是黄金,圣上,黄灿灿的十足真金,足够任何人下半辈子像领主老爷一样生活。
但那对他有何用呢?他腰缠万贯,却断了一条该死的胳膊,躺在血泊和泥巴中死去。
这是教训。
银子是甜心,金子是娘,但你要是为它们送了命,它们还比不上你等死时拉的一坨屎。
我告诉过您,有年长的佣兵,有胆大的佣兵,但没有既年长,又胆大的佣兵。
我的孩儿们不想死,就这么简单,当我告诉他们你没法放龙出来对付渊凯人时,事情……”
你认定我是失败者,丹妮心想,我怎能怪你呢?“我懂了。
”她应该结束谈话,但她实在好奇,“你说有足够任何人下半辈子像领主老爷一样生活的黄金,你把这笔钱花哪儿去了?”
棕人本笑道:“我那时还是个蠢小子。
我把这事告诉了一个自己当朋友的人,他报告了军士,于是我的手足兄弟们帮我卸下负担。
军士说我太年轻,只会把钱浪费在妓女上头,好歹他让我留下那件夹克。
”他啐了一口,“永远、绝对不可相信佣兵,好夫人。
”
“我已得到教训了。
有朝一日,我定会答谢你给我上的这一课。
”
棕人本眼角的皱纹卷起。
“还是算了吧,我知道您想怎么答谢。
”他再次鞠躬后离开。
丹妮转身俯视城市。
城墙之外,渊凯人的黄帐篷密密麻麻排列在海边,由奴隶挖的壕沟保护。
两个按无垢者的方式训练和装备的新吉斯铁军团在河北岸驻扎,另两个吉斯卡利军团在东面扎营,堵住了通向凯塞山口的路。
自由佣兵团的马匹和营火则在南边。
白天,袅袅炊烟如破烂的灰色缎带高悬天际;夜晚,篝火遥遥相望。
海湾旁是最令人深恶痛绝的东西——开在她门口的奴隶市场。
现在太阳落下,看不见,但她知道市场就在那里。
这让她更愤怒。
“巴利斯坦爵士?”她轻声说。
白袍骑士立刻现身。
“陛下。
”
“你听到多少?”
“足够多。
他说得没错,绝对不可相信佣兵。
”
或是女王,丹妮心想。
“次子团中可有哪位能被怂恿来……除去……棕人本?”
“就像达里奥·纳哈里斯除去暴鸦团其他团长那样?”老骑士有些尴尬,“或许有这样的人。
我不清楚,陛下。
”
不,她心想,你只是太诚实,荣誉感太强。
“没有的话,渊凯还雇了另外三个佣兵团。
”
“都是些流氓无赖,从战争中活下来的人渣,”巴利斯坦爵士警告她,“那些团长和普棱一样背信弃义。
”
“我只是个年轻女子,知之甚少,但我看来倒希望他们背信弃义。
你应当记得,我曾说服次子团和暴鸦团加入我军。
”
“陛下若要与吉洛·雷哈根或褴衣亲王密谈,我会带他们到您的住处。
”
“还不是时候。
现在耳多眼杂,即便你能将他们悄悄带离渊凯人身边,其缺席也会引人注目。
必须用更隐秘的方法接触他们……今晚不行,但要快。
”
“遵命。
但我担心这类事恐非我所长,在君临,这类任务通常交给小指头大人或八爪蜘蛛打理。
我们这些单纯的老骑士只会战斗。
”他拍拍剑柄。
“那些囚犯。
”丹妮提出,“和多恩人一起从风吹团叛逃来的维斯特洛人,我们还关押着,对吧?起用他们。
”
“您是指释放他们?这明智吗?他们是被送来骗取陛下信任,伺机背叛的。
”
“他们的使命业已失败。
我现在不信任他们,以后也不会。
”说实话,丹妮正渐渐忘记什么是信任。
“但我仍可利用他们。
其中有个女的,梅里丝。
把她送回去,以示……以示敬意。
他们的团长若是聪明人,会明白的。
”
“那女人是最坏的。
”
“那更好。
”丹妮思忖片刻,“我们也该试探一下长枪团和猫之团。
”
“血胡子。
”巴利斯坦爵士眉头紧锁,“陛下明鉴,我们不当与他有任何瓜葛。
陛下您太年轻,不记得九铜板王,但血胡子和当年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他毫无荣誉感,只有欲望……对金子、荣耀和鲜血的欲望。
”
“你比我更了解这种人,爵士先生。
”若血胡子真是最寡廉鲜耻最贪得无厌的佣兵,倒很可能是最容易左右的,但她不愿为此拂逆巴利斯坦爵士的谏言。
“按你觉得最恰当的方式去做,但要快。
若西茨达拉的和平不能长久,我希望提前做好准备。
我不信任奴隶贩子。
”我不信任我丈夫。
“我们稍显势弱,他们便会猖狂反扑。
”
“渊凯人已被削弱。
据说血瘟在脱罗斯人中蔓延,并扩散到河对岸的吉斯卡利第三军团。
”
苍白母马。
丹妮莉丝叹口气。
魁蜥警告我苍白母马即将到来。
她还预言了多恩王子——太阳之子——及其他很多很多,可惜都藏在谜语中。
“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瘟疫上。
立刻释放美女梅里丝。
”
“遵命。
不过……陛下,恕我斗胆,还有其他出路……”
“多恩出路么?”丹妮叹口气。
鉴于昆廷王子的身份,三名多恩人都出席了宴会,只是瑞茨纳克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安排到尽可能远离她夫君的位置。
西茨达拉不像是善妒的人,但没有男人乐意看到情敌接近自己的新娘。
“那男孩似乎人不错,谈吐得体,不过……”
“马泰尔家族历史悠久,血统尊贵,且一个多世纪以来,始终是坦格利安家族的忠实朋友。
陛下,我有幸与昆廷王子的舅公一同身列您父王的七铁卫。
勒文亲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英勇弟兄。
昆廷·马泰尔身上流着同样的血,陛下不妨三思。
”
“若他带着嘴里号称的五万战士出现,我兴许会三思。
但他只带来两名骑士和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能帮我的人民抵御渊凯大军么?哪怕他带来一队军舰……”
“阳戟城没有海军,陛下。
”
“的确。
”这部分维斯特洛史丹妮是知道的。
娜梅莉亚曾率一万艘船登陆在多恩的沙滩,但她嫁给多恩亲王后,便将之全部焚毁,终身远离海洋。
“多恩太远了。
要让这个王子满意,我得放弃我的人民。
你送他回去吧。
”
“多恩人的固执举世闻名,陛下。
昆廷王子的祖先曾和您的家族争斗过近两百年。
不得到您,他决不会回去。
”
那他会死在这儿,丹妮莉丝心想,除非他有我尚未见识的本领。
“他还在里面?”
“正和他的骑士们喝酒。
”
“带他来见我。
让他见见我的孩子们。
”
巴利斯坦·赛尔弥严肃的长脸上闪过一抹疑虑。
“遵命。
”
她的国王正和亚克哈兹·佐·亚扎克及其他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