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3)
着摩托车开走了,穿着他的长袍,行李架上驮着一篮蔬菜。
一切全是红的,红的,红的。
赫尔曼的宫殿。
盘旋的雷达屏幕。
运行中的大型计算机,显示屏上光线闪烁。
骗到手,转销,卖出,利润大得笑死人。
谁在那里笑?谁?柔和的樱桃玫瑰。
“康托港俱乐部”里的酒吧。
昂热拉为我一展歌喉。
《随风而去》,德文歌词是:“世界上有多少条眼泪和痛苦之街……”
三台电视机开着。
三个新闻播音员的面孔和声音。
英镑放开了。
实际贬值百分之八。
总罢工。
银行关闭。
尼斯的私人喷气式飞机。
我知道它们属于谁,那还用讲!
“这世界上有多少伤心的海洋……”昂热拉唱着,为我而唱。
一只萨克斯管。
一把匕首。
一只象。
昂热拉手背上的白斑。
我爱你。
我爱你。
我从没像爱你这样爱过任何一个人。
我再也不会爱其他任何人。
我也不会,昂热拉,我在杜塞尔多夫的“洲际”大酒店我的房间里。
我们脚下是灯光的海洋蓝色海岸的灯光,洛豪森机场的灯光。
一架起飞的飞机从我头顶上飞走。
床头柜上的表。
早晨四点。
这就是我在世界上拥有的一切。
您做点什么!一片白色。
您得做点什么!这比谋杀更严重。
我该如何防止,我的先生们!我独自一个人,没有权力。
我们也没有。
您派出了您的缉税官!他来了,被绿色耀眼的光芒包围着。
克斯勒,干瘦,快退休了。
最能干的人之一……
昂热拉唱:“还要发生多大的灾难,人类才会觉醒?……”
“凶手……我们全是凶手……”
那个醉酒的约翰·基尔伍德语无伦次。
是的,凶手,我们大家!银色的和黑色的;杜塞尔多夫我的律师。
像雾一样阴郁:布洛赛医院的儒贝尔大夫。
您受得了真相吗,先生?全部真相?是吗,那么就……
昂热拉唱:“那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
我的酒店房间里有十三支红玫瑰。
信封。
内有卡片。
上面用法语写着:我倾心爱你,忠贞不渝……永生永世……
这就是全部真相,先生,是您想听它的……我谢谢您,儒贝尔大夫……
“有多少孩子晚上歇下来饿得睡不着觉?……这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
”昂热拉穿着紫红色衣服在唱。
永远不再,只要活着,这下谁都永远不再离开对方,我听到我讲。
又开始跌落,跌进漩涡,跌进漩涡。
这真糟糕。
噢,这是如此的卑鄙,我现在……
完了。
结束了。
原来结局就是这样的!
不,我又一次回到生活中来了。
剧烈晃动。
我被从直升机里抬到了一个担架上。
许多人身着白大褂站在一个屋顶上,那是直升飞机的降落场。
大夫们。
护士们。
昂热拉。
担架滚动起来。
电梯门打开。
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
我们沉陷。
我周围的人们。
那是昂热拉。
爱过,爱得那么深。
眼泪在她的脸上不停地流淌。
我再一次听到她喊的话:“别放弃!求你,求你,别放弃!你不可以……”
完了。
她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
一切都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飞快。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
我又在行驶了,在海上行驶,在夜海上行驶。
现在死神来了吗?现在它终于来了吗?不,只不过又是一阵晕厥罢了。
我还有七分钟可活。
当我醒过来时,我刚好被快速地推着穿过一条没有尽头的过道。
它显得像是一条隧道。
灯光无数。
我再也看不见昂热拉了。
有声音传来,但我再也听不懂它们了。
我合上眼睛。
这时昂热拉的声音响起,无比清晰。
她在为我朗读一首诗。
她坐在我面前,坐在她的床上。
我赤裸裸地躺在那张床上。
第一道玫瑰红的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来。
那是一个美国人的,这我知道,昂热拉读的是德语译文。
但我不知道作者叫什么,我记得当时我也不知道。
昂热拉的声音:“挣脱了狂野的生活欲望,挣脱了恐惧和希望……”
我又换了床。
什么东西被咝咝地撕裂了。
我的衬衫。
有什么东西照得我眼花。
一只巨盘,里面有许多刺眼的灯,就在我头顶。
戴着面具、头戴白帽子的人们俯下身来……
“感谢上帝,不管你的上帝是谁……”
一根针扎进我的右臂肘。
昂热拉的声音越来越轻细:“每个生命都会结束,没有死者能够回返……”
那些颜色!那些颜色!现在,它们全都在一种美丽的幻影里。
我感到我的胳臂上有什么。
很沉。
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脸上。
响起一声细弱的信号。
色彩奇美无比。
我们的世界上没有这种色彩。
现在,昂热拉的声音变得非常轻了:“最疲惫的河流有一天也会找到它通向大海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