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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肯定自己看见了幻觉。
窗还开着。
安德烈坐在餐桌旁,在墙壁的深色阴影和窗帘的浅色阴影之间。
看见莱纳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动作很轻,没有碰到桌子,木椅也没有在地板上刮出声音。
莱纳后退了一步,在墙上摸索电灯开关,不敢从安德烈身上移开目光,不知道是怕他消失,还是怕他突然发起攻击。
酒精令他的手指变得笨拙,感觉花了一整个小时才打开电灯,灯光照亮了餐桌和半个客厅,安德烈还在原处,看起来和莱纳一样真实。
莱纳半张开嘴,安德烈摇摇头,把食指按在嘴唇上,另一只手指了指餐桌上的一个笔记本和两支铅笔。
窃听器,幸好他还记得这件事。
莱纳重重地在牧羊人对面坐下,膝盖撞到桌腿,一声闷响,刚才喝下去的威士忌剥夺了灵活动作的可能性。
安德烈笑了笑,悄无声息地坐下来,在纸上写了第一个单词,把笔记本推到莱纳面前。
“晚上好。
”
莱纳盯着纸,好像并不认识上面的字母。
一阵柔和的风撩动窗帘,已经没了白天的温热,他站起来,关上窗,拉好窗帘,确保不留缝隙,这才坐回原处,拿起另外一支铅笔。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安德烈挑起眉毛,在莱纳的质问下面接着写“这就是你首先关心的事?”,故意把问号写得很大,一艘立起来的小船。
莱纳看了他一眼,把笔记本拽到自己面前,潦草地写出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回来?”
“答应过你,不是吗?”安德烈在“答应”这个动词下面划了一道横线。
“我们不能这样谈话。
”莱纳写道,字母t和h的尾巴焦躁地翘起来,“要去另一个地方。
”
“哪里?”
莱纳没有回答,撕下笔记本里有字迹的那页,走进厨房,点着那张纸,丢进水槽里,等它彻底烧完,拧开水龙头冲走灰烬。
他接着走进浴室,打开灯和花洒,让温水淋到瓷砖上,淌进下水道。
安德烈靠在门框上看他,挂着半个微笑。
斯塔西只能听到房子里高于一定分贝的声音,看不到人们在做什么,骗过他们并不很难。
他看着手表,等了十分钟,关上花洒,脱掉皮鞋和袜子,小心放到一边,按照洗完澡之后的习惯,赤脚走进卧室,故意踏出明显的声音,开灯,拍打枕头,扬了扬被单,关灯。
对监视人员来说,莱纳·沃格尔已经睡着了,独自一人,和以往许多个晚上一样。
麻雀和他的不速之客悄悄离开了公寓,关门的时候按紧把手,慢慢放开,免得锁舌弹回去发出声响。
他们从运送垃圾的通道出去,后门只有清理垃圾的时候才有人使用,现在是锁着的,但门旁边那扇脏兮兮的玻璃窗可以打开,窗栓早已松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