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2/3)
檞寄生为意象,写一篇小说。
檞寄生的意象在我脑海中越来越鲜明,我几乎想立刻动笔。
但我必须克制冲动,因为2000年上半年是我念博士班的最后一个学期。
如果不能完成毕业论文,我就无法拿到学位。
所以我只能忍住想动笔的欲望。
接下来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当中,我几乎以研究室为家。
清醒时写论文,意识开始模糊时就趴着睡一下,或是躺在躺椅上。
在那阵子,连续三天没回家睡觉是很平常的事。
但即使如此,那种想动笔写檞寄生的欲望却一直存在。
交论文初稿前一天,我养的狗——皮皮,出车祸死了。
那天我抱着皮皮的尸体躲在厕所里,拼命掉眼泪,但不敢哭出声音。
一直到写完论文最后一页,我频频进出厕所。
我听过一种说法,在你身边让你珍爱的动物,可能是你前世的亲人、朋友或是爱人,在这辈子陪你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后,便会离开。
经过两次论文口试、两次修改论文,我终于拿到毕业证书。
回首过去一路走来的痕迹,并决定将来的路。
然后再养了一只叫小皮的狗。
等一切都上轨道后,已是2000年年底。
终于可以挪出时间写《檞寄生》,是2001年年初的事。
经过将近一年的压抑,当我打下《檞寄生》的开头“台北火车站”时,我觉得全身都充满写作的能量。
然后在写作的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断想起过去。
很多人老喜欢问我:你写了这么多故事,都是亲身经历吗?面对这种问题,我总想装死。
但如果你只问《檞寄生》这部小说,我倒可以回答你:《檞寄生》里面描述了最多“亲身经历”的事。
星座学上说,天蝎座是极端重视个人隐私的星座。
真是不巧,我刚好是天蝎座。
既要展示说自己真实故事的诚意,又不能泄漏太多属于个人的东西。
所以有些过程只能以虚无缥缈的文字混过去。
请你见谅。
举例来说,菜虫跟柏森参加的土风舞比赛是真实的,但跳脱衣舞的是我。
那天我确实穿红色内裤,因为是星期一。
大一下学期的物理期末考,闹钟没响,等我醒来无暇多想冲到教室时,考试时间只剩不到20分钟。
但真实的世界比较残忍,老师按时收卷,因此我那学期的物理被当,成了我求学生涯中,唯一的红字。
而菜虫的作文成绩一向很差,也是真的,并不是为了求小说效果。
身为一个出了八本书的作者,要承认这点是件尴尬的事。
我高中时作文成绩之差,让语文老师印象深刻,以致当我有次作文成绩还不错时,语文老师把我叫到跟前,问:“你坦白说,你这次作文是不是用抄的?”
我人生最后一次因考试而写作文,确实也是参加技师考时的事。
我的作文成绩比所有考生的平均,低了快20分。
两年后,我在BBS上连载《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刚开始收到说我文笔好、为什么这么会写文章的信时,我的回信是:“别装了,你是哪个学弟假扮路人甲来捉弄我?”后来信件太多,我才发觉这不可能是有人在捉弄我,然后我开始困惑。
这些年偶尔有人批评我的文笔很差、像国中生作文,仿佛是狗有便秘的毛病(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