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生死从来轻 上者局中戏 (2/3)
也不会受这三刀。
”关山月道:“分明是你悟性太差,蠢笨如牛。
”那人怒道:“你说我蠢笨如牛,莫不成这书中绝技你会使不成?”关山月轻摇团扇道:“那是自然。
”
那人见关山月好生沉着,心道莫非真是我悟性太差,读不懂书么,便道:“既如此,你且演示几招与我看。
”关山月笑道:“凭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那人大急,虽然腿上受伤,行路不便,仍奋力赶上将关山月扯住道:“你不能走。
”
关山月心道再与你纠缠下去,只怕今日脱不了身,便道:“你待如何?”
那人道:“你便在此开一个场子,若能将……将他打败,我便服你。
”
他手指转了一圈,见周围旁观之人多数年纪轻轻,也有的如同书生,便有功夫,也没练几年,最后见一位三十多岁的青衣人气度轩昂,心想这人一定有真功夫,是以便指定了他。
那青衣人笑道:“你是找我么?”那人点点头。
青衣人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那人又摇摇头。
青衣人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我乃洛东‘百尺楼’娄观。
这位公子,幸会。
”最后一句是向关山月讲的。
关山月心想这位难不成真的要和我较量么?硬着头皮抱拳道:“幸会,幸会。
在下长安‘关山月’。
”
那青衣人差点跳将起来,忙道:“可是当年在曲江池一人独斗宫里五大侍卫,给了唐安公主两大巴掌的‘关山月’?”关山月当年领一帮游侠儿调戏公主,轰动一时。
以讹传讹,传到东都竟成了唐安公主带宫中五大侍卫在曲江池欺压良民,关山月挺身而出,一人打败五大侍卫,又给了唐安公主两大巴掌,教训她不得欺压百姓。
自古传说,皆是民心所望,借以明志,那皇亲国戚一向欺善跋扈,百姓巴不得有人教训他们,是以传言之中,便将自己的愿望加入,将一件游侠儿无赖之事,竟传为义举,遂令关山月竖子成名。
关山月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斗过宫中五大侍卫,只记得那次公主仅带了几名老太监,至于摸了公主两把变成了两大巴掌更不明白,总之有人给自己脸上贴金,哪有不认之理?忙道:“正是本人。
”
青衣人肃然起敬道:“原来是关山月大哥,失敬,失敬。
小弟自小便听闻大哥壮举,处处行事便以大哥为楷模,不想今日得见尊面,真是三生有幸。
”上前重新见礼,甚是恭敬。
那受伤之人只得自怨自艾,不敢再提退书之事。
这时有位二十多岁的白衣汉子也上前道:“在下有意挑战‘关山月’前辈,不知肯否赐教?”
关山月看时,见那汉子身材魁梧,背插一双吴钩,问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道:“在下何不。
也是久仰前辈大名,特来请教。
”
关山月奇道:“何不?”跟着大笑道:“怎的会有人取这等名字。
”围观众人也有的哈哈大笑。
那汉子却不恼,昂然吟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关山月问道:“这首诗是谁写的,我怎没听过?”
汉子道:“这首诗是李贺两年前写的。
”
关山月道:“怪不得我未曾听过,原来是新作。
‘收取关山五十州’,那不是正克我这‘关山月’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江湖正是要后辈胜前辈才能兴旺啊。
小兄弟,你正是我的克星,李贺这首诗分明是暗示我已经老了,该退出江湖,让给后辈了。
”心道如此好的台阶,还不赶快顺坡下驴,溜之乎也?举手作别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小兄弟,后会无期……”他说一句,退一步,说完已退到场边,忙转身一溜烟奔走。
青衣人怅然喟叹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关山月’大哥真是潇洒进退,令人仰止啊。
可惜,没来得及留他一件物事好作纪念。
”
天色将晚,多数人已开始准备篝火。
张议潮道:“唐兄,江湖游侠我已见识,在此告别。
”
唐宁吟道:“日落辕门鼓角鸣,千群面缚出蕃城。
洗兵鱼海云迎阵,秣马龙堆月照营。
”激励张议潮早破敌军。
张议潮高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渐行渐远。
唐宁一时性发,也高唱《凉州词》相和。
他多读儒书,性情有几分拘谨,今日遇见张议潮,受他感染,陡引出满腔豪情,不觉放浪形骸,与平日迥然不同。
夜幕已降,篝火四燃。
这些江湖人物聚集在此,虽然其中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终究有不少义气男儿、热血豪士,这些人前来大会,或多或少抱着几分雄心。
这时听到唐宁高歌,便有人高声相应,渐渐由数十人乃至数百人齐声高歌,歌罢《凉州词》,又歌《从军行》《塞下曲》,直是响彻云霄、声闻十里。
那张议潮一路西行,听到歌声彻天动地,禁不住热泪盈眶。
今日江湖大会,除了遇到唐宁外,其余所见所闻尽皆令人心冷,此回沙州原抱必死之心,此刻听到歌声,顿觉我张议潮身后有大唐万千英雄支持,区区吐蕃便如螳臂当车,岂能阻我前行?
晨曦初上,林中场内的江湖人士次第醒转。
昨夜狂歌,将心中的豪情唱起,也将多年落魄江湖的劳苦与积郁抛却,人人脸上都是神采奕奕,与昨日疲惫烦躁之气判若云泥。
辰时方到,阎峰便站在台前,俯视台下,俨然有凌云之感。
昨日今晨,共有大小四十多家门派愿与结盟,只是其中良莠混杂、甚至互为死敌,有的门派则声明若某某门派为本地盟主便退出结盟。
这番如何甄别取舍甚令长安剑宫头疼。
阎峰与二位师叔、中条三友商议良久,中条三友认为当取大舍小,交结强援如武灵门、幽燕帮、漕帮等,划分势力,长安剑宫在江湖上将迅速壮大势力,稳居关中一方;阎峰则认为当纠合较小门派,此举可使长安剑宫成为同盟的主导,首先在同盟中实现整肃江湖的理想,还可避免为他人做嫁衣裳,但除却关中之外,恐怕在各地力量皆处弱势,今后难以应付各地纷争。
双方所言都有利有弊,一时委决不下。
要说长安剑宫召集江湖大会,竟未考虑会有此等情况么?只缘当时筹集之中,未料少林寺、太乙门等名门大派一个不到。
原先设想以少林寺为首,太乙门、华山派为翼,长安剑宫得首倡之功,挤身名门之间,共同整肃江湖。
哪想名门一个不到,以长安剑宫一己之力实不足以号令江湖,单看昨日乱纷纷的局面便知。
最终阎峰道:“几大名门未到,眼见我等欲一举整肃,已是万不可能。
莫若我等干脆将自身主张一举托出,凡合则留,不合则走,先与同道者结盟,今后再作他图。
”众人也点头称是。
阎峰眼光横扫台下,朗声道:“昨夜烈士悲歌,千人一呼,敢令天地变色,振我江湖正气,使宵小夜遁。
我长安剑宫创派时短,乃属后进,不敢与名门比肩,但伸张正义之志不肯稍居人后。
敝派情愿与天下同道结盟,共同维护江湖正义,幸得天下同道支持,凡愿结盟者四十三家。
”众人四下望去,那安乐寨等臭名昭著的帮会门派果然连夜遁去,就连那些“金保门”等以及卖剑、卖书借机生财的商贾都不见踪影。
阎峰道:“然则结盟有两件大事,一为订立盟约,一为推选盟主,而今四十三家对盟约之事小有分歧,盟约一时尚无法拟定……”
东面棚中有人呼道:“先选盟主,后立盟约。
”跟着便有多人呼应。
原来这些门派都持观望态度,倘若盟主所用非人,便可放弃结盟,否则先立盟便没有退路了。
阎峰见主张先选盟主之人占了十之八九,便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先选盟主,再由盟主议定盟约。
依我剑宫之见,四十三家西达灵州、东抵大海、南处交趾、北止秣羯,南北之间快马十数日难以抵达,若有急情,耽搁途中。
是以敝派主张设东南西北中五方盟主,分处各方事宜,就近便宜行事,再由五方盟主共同推立总盟主。
”众人心道本派做总盟主绝无希望,若设五方盟主,抢它一方盟主希望总大得多,是以无人反对。
唐宁见阎峰能得众人一致附议,心中颇为他高兴,但最高兴的莫过又见到韦玄中。
原来韦玄中近日一直在寻袁聪,得知骊山大会之事,心想袁聪爱热闹,若得消息一定会到,便寻了来,正逢柳玄成见师妹数日不归,放心不下,向四师叔说明也下山来寻。
二次相遇,已成熟人,唐宁浑无江湖经验,正须韦玄中指点。
韦玄中这才知唐宁只是一介书生,不知从哪里得来一身内功,亏得自己多年出入江湖,竟然将他当作官府探子。
唐宁向韦玄中说明袁聪在台上。
韦玄中已然知晓,正为此事烦恼,原来华山派也接到请柬,只缘长安剑宫前些年行事偃旗息鼓,在江湖中寂寂无名,是以突然接到剑宫召集江湖大会的消息,大是震惊。
华山派便与太乙门、少林寺、丐帮商定不出席此会,哪知袁聪竟冒冒然坐在主棚中,如何处置此事,颇令韦玄中大伤脑筋。
柳玄成见袁聪多日不见,更增俏丽,坐在棚中,眼光一刻不离阎峰上下,满面陶醉之色,心道:“此人不知真实功夫如何,却在此颐指气使,想来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师妹居然……”至于“居然”什么,他也不敢去想。
阎峰道:“天下武学博大精深,但总论便有内外之分,这内外功夫又是相生相克,不可分割。
敝派平素弟子比武,常是以一对一,划径长一丈二尺的圈子,先出圈者为输。
今日便以此法,想众位朋友当无异议。
”向台下扫视一番,见无人反对,接着道:“今日意在结盟,大家是友非敌,只需点到为止,莫下重手,是以一不许偷袭,二不许用暗器,三不许使杀手。
”
这时台下有人冷冷地道:“‘苍岩七杀’不用杀手,又靠什么在江湖上成名?”
众人循声望去,见人群中站立一位黑衣汉子,身材瘦长,微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看不到相貌神情。
阎峰心中一怔,随即轻轻一笑,正要开口,肩头被轻拍了一掌,听到有人干笑道:“是什么人这般不给面子,我枚老道倒愿见识见识。
”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道:“中条三友。
”中条三友二十多年前名动江湖,其后悄然归隐,此番居然重现江湖,一时人人震惊。
那黑衣汉子也心中一凛,默然不语。
随即台下便有人呼道:“中条三友做盟主,我等心悦诚服,不需再选盟主了。
”当真是一呼百应。
枚老道笑道:“多谢江湖朋友抬爱,贫道不胜荣幸。
贫道三人二十年前已立誓退出江湖,江湖中人最重然诺,言出必行,贫道岂能背誓?今日只是来做个清客,看如今江湖中有甚么后起的少年英雄。
至于比武会盟的事,贫道等决不参预。
”
众人一阵叹惜,“中条三友”乃江湖前辈名宿,自是“品德高尚、技压群雄”,当是盟主的最佳人选。
如今又到哪里去再寻“品德高尚、技压群雄”之人?想到中条三友守信重诺,弃盟主之位如草芥,这份风范更令人景仰。
台下虽有善使暗器者,但一来用暗器便要偷袭,必遭公愤,明着来打,殊无把握。
二来谁也不敢自认暗器天下第一,万一有人强过于己,岂非糟糕?是以不敢异议。
有人想起昨日武灵门弟子林暗草那一箭出手凌厉,势不可挡,一个弟子都如此,那些长一辈更不知如何厉害,呼道:“武灵门的‘武灵箭’也是暗器。
”
东棚中武灵门有人笑道:“我武灵门秉承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传统,箭术精绝,便是两军阵前也是以‘武灵箭’御敌,自来光明正大,哪能与暗器并论?”
其余门派心知与武灵门对阵,恐怕难以抵挡“武灵箭”一击,纷纷鼓噪道:“‘武灵箭’确是暗器,不可以用。
”
武灵门见其余门派纷纷反对,转而向台上枚老道抱拳道:“还请枚道长秉公仲裁。
”
枚老道沉吟道:“若论武灵门与人对阵,向是张弓搭箭,明白示人,确不算暗器。
”
骆二笑道:“弓箭自然是不算暗器的。
”低声道:“阎师侄,枚道长,田姑娘与老夫有几分交情,虽说她今日未到,我们也要给武灵门几分面子吧。
”
台下纷纷鼓噪。
枚老道犹豫道:“但‘武灵十八箭’箭箭封人要穴,皆是杀手。
此外‘仆姑箭’等虽非杀手,也是伤人手足,这也罢了,刀枪棍棒哪一招又不是照着人身上招呼的,只是今日比武结盟,箭矢横飞,恐伤及无辜,还是不用的好。
武灵门朋友也可以靠剑术服众嘛。
”
武灵门赖“武灵箭”成名,剑术拳脚自忖不能技压群雄,今日见此情形,料知讨不了好去。
那二师兄冷笑连连,竟麾众扬长而去。
骆二一张脸拉得更长。
阎峰心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武灵门虽独霸魏博,终不过是一方强豪,难成大事,去则去矣。
”当下命人书写规则,张贴出去,又在场中划出五个径长一丈二尺的圈子,写定东南西北中。
分河北河东诸道以北为北,关中陇西以及东西两川为西,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巫山以东的河南道与山南东道等为中,江南以赣水为界,其东为东,其西直至南诏交界为南。
柳玄成每看见袁聪,心中便痛如刀割,偏偏又不能不看。
那袁聪的目光只在阎峰身上,见他独立台前、风姿无俦,自是心神俱醉。
韦玄中见师弟师妹二人俱怀痴念,只想回山如何向师父交代?不禁愁容满面。
圈子刚刚画完,正要收口,这边已有人跳入圈中,使兵刃对打起来。
这二人服饰装扮却是一般无二,招式大同小异,显是同门中人。
唐宁细看时,居然便是昨日一起听“书记门”故事的那师兄弟二人。
这时见此二人招法平庸,一来一往,慢慢吞吞,哪有半分比斗之象?偏偏怒眼圆睁,吼声如雷,再斗得一刻,齐齐地将兵刃抛下,扭在一起。
只见一人一拳挥来,另一人头一低,向那人胸腹撞去,那人登时立脚不住,仰面翻倒,脚下一勾,将对手也勾倒在地,二人便如顽童般扭打在一起,一会你骑上我背,一会我抱住你腿,翻翻滚滚,打个不休,口中大呼小叫。
二人服饰相同,滚在地上,旁观者也分辨不出,只听得“哎哟,我的妈呀”,“你揪头发”,“啊,啊,我的指头,你犯规”,“我是你师兄,你居然以下犯上,真是大逆……哎哟”,“什么狗屁臭师兄,打你就打你,等我当上盟主,我让你叫我祖爷爷”,“你你你,他妈的六亲不认,还有良心吗”,“要当盟主还要良心作什么”之类的叫声不绝。
昨日二人惜字如金,言简意赅,不肯多说一个废字,此刻却废话连篇。
细听之下,唐宁心里一惊,寻思道:“这二人似傻非傻,所言句句却似大有深意啊。
”
那二人爬将起来,满身是土,头发蓬乱,依然你一拳我一脚打将不休,其中一人突发神威,连环拳出,将对手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这人眼看对手就要跌出圈外,自己突然脚下一软,向前摔去,扑入对手怀中。
那对手眼见将败,却不料峰回路转,这人自己将一个大脑袋送到眼前,也是凑巧,那对手的嘴巴正靠在这人肩上,一只肥大的耳朵便在口边,送到嘴边的岂有不吃之理?
那对手不假思索,张开大嘴,一口咬去。
这人痛得大吼一声,跳将起来,左手捂着耳朵,跳出圈去。
那对手哈哈大笑,一闪身,便出了圈子,两人携手长啸而去。
那啸声许久方歇,显见这二人内力之强,实非泛泛,而适才一番做作,自然是专门前来搅场。
居中的圈子一名二十多岁的白衣汉子已连胜数场,此人身材魁梧,持一双吴钩,便是何不,字足道,昨日准备挑战关山月之人。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年三十出头,青衣高冠,面色白净,一望可知出自富贵之家,正是“百尺楼”娄观,走入圈中,拱手道:“借问令尊可是汝阳县丞何公?”
那何不点头道:“正是家父。
请问兄台高姓?”“百尺楼”娄观道:“洛东娄观,家父现居汝州刺史,与令伯乃是至交。
”何不一听,这不正是我父的顶头上司么,笑道:“幸会,幸会。
不知娄兄使何兵器?”却见“百尺楼”娄观从腰间解下一条绳鞭,两头各装一只枪头,道声:“请。
”态度颇有些傲慢。
何不见“百尺楼”娄观亮出兵刃,倒是有些吃惊,吴钩本是一门少见的兵器,钩长两尺,装有护手,锋利异常,初练之时易自伤手臂,极是难练,而一旦练成威力也是极大,有钩挑刺锁诸般变化,至刚至猛,对付刀枪剑斧棍之类的硬兵器颇为有利,适才何不连胜数场,武功自是高明,但兵刃上的便宜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原因。
那绳鞭却是软的,与吴钩刚柔相克,双方都很凶险,因此何不见了,不觉有些吃惊,又寻思两家交好,不若将好话说在前面,是胜是败,免伤和气,便笑道:“还请娄兄手下留情。
”
“百尺楼”娄观心道:“你定是见我绳鞭克你吴钩,方出此言。
”当下将绳鞭抖开,却有一丈长短,围观者一见,纷纷退开,惟恐不小心伤及自身。
“百尺楼”娄观有意卖弄,拿住绳鞭中段,舞将起来,只见周身一圈银光,眼看要将何不逼出场外。
何不瞅准光路,左手钩向上横削,右腿前跨,右手钩削向绳索。
只见白光一收,跟着一个枪头奔右腕而来,另一枪头却打向何不身后,转袭背心,认穴竟是极准。
周围猛喝一声大彩。
何不不退反进,左腿欺进一步,跟着转身,右肘撞向娄观肋下。
众人见他解得好,也是喝彩一声,“百尺楼”娄观退后两步,使出平生所学“混龙鞭法”,与何不战在一起。
战了近七十招,何不却并未尽力,数次可将娄观逐出场外,只是怕那娄观败得太过难看,恼怒起来,因此影响父亲前程,是以数次相让,心道便与他过足一百招,那时再来胜他。
“百尺楼”娄观却不知何不有意相让,见一套七十二路“混龙鞭法”行将使尽,仍不能取胜,心中大急,突将右手横溜抓住鞭稍,一丈长的绳鞭抖将开来,直取何不咽喉。
何不见“百尺楼”娄观不顾门户,径走险招,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心道:“父亲官职低微,正须他人襄助提携。
今日若胜了这‘百尺楼’娄观,只怕他气量狭小,记恨在心。
两家交好,断不可为今日比武反目成仇。
”当下向后一纵,跳出圈子,拱手道:“娄兄技高一筹,小弟服输。
”“百尺楼”娄观笑道:“何兄承让。
”心中颇为得意。
唐宁在旁看得清楚,心道:“想不到江湖比武,却因官场仕途决定胜败,真是可叹。
”原先见何不武艺高强,颇为敬佩,哪知也是个附炎之辈,令人扫兴,又见“百尺楼”娄观兀自得意洋洋,心道:“此人功夫也颇有根底,比那‘关山月’强不知多少,只是纨绔之气自与‘关山月’一脉相承。
”
那何不是个硬手,许多人自忖兵刃上不是他的对手,便是侥幸以内力胜他,也必大耗内力。
内力相拼,乃是武人大忌,若非有必胜把握,或是万不得已性命相搏,轻易不肯与人比拼内力。
何况今日比武如同打擂台,便是功力高出旁人许多,也必大耗元气,打发得掉一个两个,也要被车轮战耗死。
如今何不下场,正是良机,已有人跳入场中,叫道:“让俺来会会这位朋友。
”
来人身高不足五尺,又矮又胖,面色焦黄,相貌奇丑,看不出年纪,身着黑色短衣,右手执一把长刀,比他的个子尚高出一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