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3/3)
方面面都要想得周全些。
”
关隐达见舒培德如此精明,暗自佩服。
舒培德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鼓作圆圆的两坨。
关隐达印象中,舒培德这种脸相的人应该很鲁钝的。
可是这个肥头大耳者恰恰聪明过人。
慢慢的,舒培德竟时时出现在陶凡的庭院里了。
西州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陶凡的家门是很难进的。
有回,关隐达送陶凡回家,正好行署副专员黄大远来汇报工作。
陶凡边问边往屋里走:“你有什么事?”黄大远跟在陶凡身后,那意思是想随他进屋。
陶凡却突然转过身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黄大远刚抬起的脚退了回来,自找台阶:“我就不进去口头汇报了,报告在这里,请陶书记过目。
”陶凡接了报告,转身就进了屋。
关隐达见黄大远脸色很难看,不好意思下车同他打招呼。
黄大远见刘平正在倒车,站在一边避让,脸仍是垮着。
关隐达只好按下车窗,问:“黄专员,您是回家还是下山去?让小刘送送您。
”黄大远挥挥手,懒得正眼望他一眼,说:“你们走吧。
”关隐达便叫刘平慢些倒车,让黄大远先走。
黄大远昂了昂头,夹着包走了。
刘平也灵泛,故意让黄大远稍稍走远些,才倒车下山。
不一会儿,轿车同黄大远擦身而过。
关隐达偷偷瞟了眼,见黄大远还是一脸黑气。
刘平忍不住说道:“关科长,陶书记好有威信啊!”
舒培德尽管隔上些日子就上桃岭去,陶凡却从没让他进过屋,也不同他多说话,每次见面就问:“你有什么事吗?”意思很明白,没事你就走人。
舒培德却总能找个由头,向陶凡汇报几句。
陶凡也不是每次都批条子,多是说他几句,怪他屁大的事也找上门来。
舒培德就点着头笑,心悦诚服的样子。
有天夜里,舒培德敲了陶凡的门。
林姨开了门,表情很客气,话却说得硬:“小舒,是你呀。
老陶晚上不会客的,你知道。
”
舒培德说:“我知道,很不好意思。
林姨,我就不进去了。
是这样的,朋友送我一方老砚,我想陶书记用得着。
”
林姨摇手道:“小舒,老陶你知道,他不会要的。
”
舒培德说:“只是一方砚,不是值钱东西。
我拿着是和尚的篦子,没用。
”
实在推不掉,林姨就说:“你就放在这里吧。
要是老陶骂人,你还得取回去。
”
次日一早,关隐达准时上了桃岭。
陶凡正在欣赏那方老砚,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厌。
那砚台随物赋形,古色古香。
砚池有深山老潭的意思,古灵精怪;潭岸奇石嶙峋,不露斧凿;深潭高岸是舒展的荷叶,荷叶上一只青蛙正鼓眼蹬腿,转瞬间就会跳下潭去。
古潭的黑、荷叶的绿、青蛙的黄褐,都是石头原色,自然天成。
关隐达连声感叹,直说:“造物神奇,简直不可思议。
”
陶凡点头说:“这是一方上好的端砚,稀罕稀罕。
”
“现在哪里还能弄出这么好的砚台?”关隐达问。
陶凡说:“我细细看过,这方砚题款磨损了,但肯定是古砚。
”
陶凡从来都是早几分钟赶到办公室的。
今天因为欣赏砚台,竟然迟到了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