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3)
“我可以叫辆出租车吗?”瀚园问。
我给了司机足够的钱,对他讲,无论这位夫人想要去哪里,就送她去哪儿。
瀚园踮起脚尖,吻我。
“你来‘海鲜馆’,好不好?你真棒,是我有过的最棒的男人。
你怎么也得来,我为你发狂。
”
“行,行。
”我说。
“你什么时候来?明天就来吧!明天,好不好?”
“明天,行。
”我说,把她推进出租车的后座。
我再也受不了她的啰嗦了。
我关上车门。
出租车开走了。
瀚园向我抛飞吻。
最近以来我一直呼吸困难,不能做深呼吸。
我决定,再散一会儿步。
在香港,夜里也很热,闷热潮湿。
我沿女王中路往下走,经过豪华商店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橱窗。
珠宝店。
时装沙龙。
毛皮装。
皮装。
花店。
然后是一家大银行。
像这里的所有银行一样,它大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两位像巨人似的锡克族人。
他们长着络腮胡子,头扎头巾。
这些印度人日日夜夜守卫着香港的银行。
他们总是端着双统枪,看上去可怕威严得很。
在锡克族人之间,在通向银行大门的台阶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
要么他是在睡觉,要么他死了。
端着致命武器的锡克族人对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们呆呆地直视着灯光照耀的夜里。
香港街头躺着许多人。
有些人是饿死了,或者虚弱得再也起不来。
几乎没人在意他们。
有时一辆救护车运走他们,或者他们被警察驱逐,但这种事不经常有。
在群蝇飞来前,一切均属正常。
届时,这么一堆肉就会迅速消失。
我向这个中国人弯下身去。
周围还没有苍蝇。
他在轻喘。
这么说一切正常。
我直起身,随着这个动作,一阵剧痛掠过我的左胸侧。
那痛在左臂里扩散开来,一直传到手指。
又疼了一回。
这我已经熟悉了。
这疼痛我已经经历过。
只不过从来没有这么剧烈。
某根肌肉,我想。
我不会有心脏病,那位顾问大夫一年前做的心电图检查完全正常。
也许是我对某种食物作出的不良反应。
或是因为炎热。
有可能是我吸烟过多。
我现在急着回“希尔顿”。
我走得很快,跟路人撞到一起了。
我左脚疼得更厉害了,脚越来越沉重,我感到它是铅做的。
我挣扎着,沿女王中路一米米地走回酒店。
左胸侧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我喘不过气来。
我紧挨着墙和橱窗走,用手往前摸索,因为我害怕跌倒。
“希尔顿”!“希尔顿”!让我赶到“希尔顿”和我的房间吧,上帝。
我越越趄趄。
我不得不停下来。
空气、空气!我透不过气。
我像一条鱼那样张大嘴吸气。
没人注意我。
霓虹广告彩灯闪烁,变个不停。
人们似乎也一下子动得很快了。
只有我前进得越来越慢。
现在,我已经是真正地拖着我的左脚了。
没什么,根本没什么,我对自己说,这你已经经历过多回了。
你烟抽得太多,酒喝得太凶,那妓女刚刚累坏了你。
傻瓜,太傻了。
你应该把她赶出去,呆在你的床上。
女王中路2A号。
也许只剩一百米了。
对于我那是一百公里。
在大厅里我真的脚步踉跄了。
齐默拉吓了一跳,这回他不再微笑了。
“您怎么了,卢卡斯先生?”
“没什么。
我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