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3)
吕氏,一边是温香软玉的姚小娘,许县令在心中对比一番,对吕氏的不满越发浓重。
从前吕素英也不会这样,当真是年纪越大,越发糊涂了起来。
许县令懒得再看地上的几人,扶着姚小娘道:“我们走。
”
吕氏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等两人差不多走到门口,吕氏才想起许玉颜找自己的事情,连忙问道:“今日除夕宴,老爷记得要来正堂。
”
许县令的脚步微顿。
这是规矩,就算吕氏不说,许县令自己心中也有数。
姚小娘倚靠在许县令的怀中,安安静静地站着。
吕氏闭了闭眼,“今日除夕夜,邓家郎君会登门拜访。
”
邓良玉。
他见过几面,家世算不上多好,母亲是商贾,不过小有薄资,出手很是阔绰。
听说和魏县尉一样,在汴京城也有当大官的亲戚,他是默许了吕氏给许玉颜挑的这门婚事的。
“知道了。
”许县令回答。
姚小娘垂着脑袋,掩盖了眼底的那一抹笑。
吕素英,许玉颜,好戏可才刚刚开始呢。
姚小娘佯装伤心,一边往外走,一边扯着许县令的衣袖,道:“老爷,现在四姑娘寻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委屈了我们舒姐儿啊。
”
“怎么会。
”许县令最看不得姚小娘受委屈的模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兰舒是我心头上的肉,委屈谁,也不可能委屈她啊。
”
得到了许县令的保证,姚小娘这才一改愁颜,笑容妩媚动人。
“就知道老爷最好了。
”
*
许县令和姚小娘的笑声传回正堂,格外刺耳。
等人离开,吕氏才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心上漫上一阵无边无际的委屈。
她心中委屈,却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只能默默将委屈吞回肚子里,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主持家宴。
维系着许家当家娘子的风范。
一旁的孙妈妈痛吟出声,吕氏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快步走出门,召人悄悄去寻郎中过门。
除夕这大好的日子,主君在家中责打下人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就连请郎中,都要悄悄的。
等人离开,吕氏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一阵冷风迎面吹到她的脸上,冷到了她的心底。
正院发生的事情,许栀和浑然不知。
许兰舒玩够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对身边的丹桂道:“玩累了,先去换身衣服。
这个点,蜜糖柑橘恰好温热。
”
她当机立断,作出决定后,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许栀和,欢快地朝着姚小娘的院子跑去。
丹桂和姆妈紧跟着许兰舒而去,许栀和目不斜视,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羽矢捡起来重新摆在一旁。
有下人走过来,朝着许栀和弯腰行礼,“三姑娘,这些奴婢来做就好了。
”
许栀和朝她露出一抹笑,“多谢。
不过这里有些多,我帮你。
”
等地上的羽矢被收拾干净,许栀和拍了拍袖子,偏头望了一眼天色。
方才投壶的时候,灰沉沉的天际还隐约透露着日光。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刮了一阵北风,浓密的云团遮住日光,天际低沉,风雪欲来。
许栀和不再久留,回到了西屋。
……
酉时刚过,许府里里外外点亮了大红的灯笼。
丫鬟婆子的脚步声络绎不绝,这是在摆放年夜饭。
许栀和听到了动静,将看了一半的书放在桌案边。
这时候,西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在大厨房忙活了一天的方梨终于回来了。
许栀和看她一进屋累得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主动扶她坐在蒲团上,又用帕子沾水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烧火的灰尘。
“今天可把你累坏了吧。
”
“还好,”方梨闭着眼睛任许栀和动作,乖巧道,“累倒是不累,就是烟灰呛人……刘妈妈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食,还是后来田妈妈派人来嘱咐姚小娘的吃食,众人才歇了片刻。
”
许栀和闻言,揉了揉她的脸蛋。
方梨的脸被柔得有些变形,她拉着许栀和的袖角,撒娇一般道:“姑娘,我瞧见刘妈妈做了蜂蜜蒸糕。
”
这是馋了。
许栀和看着她,笑着刮她的鼻尖,“好,我会记得给你留一块。
”
蜂蜜蒸糕的做法简单,在年夜饭这样的席面上只能算作一道小点。
不过能将一道家常的蜂蜜蒸糕做出心意,面柔软蓬松,一口下去口舌生津,就是刘妈妈的本事了。
方梨得到许栀和应允,立刻心满意足。
有时候,许栀和都觉得方梨真是好哄,一块吃食,一些糖水,就能让她忘掉一日的忧愁,只剩下期待被满足的喜悦。
许栀和垂眸笑了笑。
方梨倚靠在许栀和的身上,这一靠,才惊讶地发现许栀和穿了汤娘子送来的枫红色衣裙。
许栀和皮肤白皙,犹如凝脂,暖色的烛光下,像是盛开在夜间的海棠花,鲜妍又明亮。
“好看。
姑娘穿这件衣服当真好看!”方梨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是生怕自己身上的灰尘会沾到许栀和,往后退了两尺宽,才微微安心。
许栀和被她夸得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可是,颜色太鲜艳了。
”
红色在过年穿固然热闹,可是热闹喜庆的同时,也意味着惹眼。
她今日晨起拜见吕氏,还是和往常一样穿得素雅,后来午后回了西屋,想起来曾经答应过方梨要在过年穿这件衣裙,便拿出来试了试。
料子柔软,裁剪合宜,穿在身上正正好。
方梨警惕地看着许栀和,“姑娘,你不会是不打算穿这件衣服吧?”
许栀和无声地看着她笑。
在穿到身上之前,许栀和还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是衣服一上身,那点子想法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件衣服太扎眼了。
”许栀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衣服的系带,“回到西屋,我换上这件。
正堂人来人往,弄脏了可就不好看了。
”
方梨知道,后面那句话是姑娘说着哄她的。
她还知道,虽然她心底属意姑娘穿得热闹吉祥,可是这样的鲜妍,对于姑娘来说是危险的。
思及此,方梨眼巴巴地望着许栀和,乖巧道:“姑娘说的是,正堂那么多人,要是弄脏了衣服就不好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等离开了许府,姑娘想穿什么穿什么。
”
许栀和跟着笑了:“对。
以后等咱们自己立了门户,想穿什么穿什么。
”
她系上丝带,看见方梨一身灰,提醒道:“今日你在大厨房帮工,免不了沾了灰,快些换身衣裳……大娘子快要人来催了。
”
方梨连连点头。
许栀和等候的期间,正院刚好了来了人,敲响了西屋的门。
“三姑娘,大娘子要奴婢通传一声,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妥当。
”
隔着门,许栀和抬高了声音回道:“知道了。
你去告诉大娘子,我稍后就过来。
”
门外人应了一声,离开了。
方梨正好换完衣服出来,见许栀和已经站在门口,连忙上前两步走到她的身边,“姑娘,我好了,咱们快些去吧。
”
正堂中,吕氏已经在上首坐下,右手边的杜小娘也已经落座,许应松被后面的奶嬷嬷抱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许应樟正在和吕氏见礼。
许栀和一进屋,立刻所有人的视线朝她投了过来。
她顾不得观察场上动向,连忙上前两步,朝着吕氏俯首拜道:“母亲安好。
新岁已至,愿母亲身体康泰,事事顺心。
”
吕氏垂眸看了一眼正在俯身行礼的庶子庶女,这两个向来是最省心的。
不像隔壁院子的那个……
吕氏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都坐下吧。
”
许栀和默默用眼角余光打量场上局势——许县令和吕氏坐在上首,左边第一位到底大娘子留给姚小娘的位置,还是留给大郎许应棣的位置呢。
如果是大郎且好说,直接顺着往后面坐就是了。
只怕是留给姚小娘的位置。
要是姚小娘坐在这边,许栀和左边一个姚小娘,右边一个许玉颜,不必动脑都能知道场面何等腥风血雨。
她可承受不来。
许栀和愣神的期间,上头的吕氏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后面侍奉的婢女在左边第四个位置前倒了一杯茶水,道:“姑娘请落座。
”
许栀和:“……”
当真白想那么许多。
她的位置原来在这后头猫着呢。
许栀和从善如流,走到婢女的身边坐下。
这位置巧妙,刚好左边临门,一转头,就能看见庭院外面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
许应樟落后一步,看清许栀和坐的位置后,忍不住愣了愣。
去年大郎远赴汴京赶考,三姐姐当时是和二姑娘许宜锦对面而坐,当时的位置,正是顺数第二。
没想到一年功夫,坐到了最末的席位。
杜小娘见他发呆,伸手推了他一把,“快去三丫……你三姐姐对面坐下。
”
许栀和看着许应樟一脸懵懵懂懂地被推了过来,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兜兜转转,最后面的两个位置依旧被他们俩承包。
吕氏见两人坐下后,清了清嗓子道:“黄昏时候姚氏那边叫人传了话,说是六姑娘想和她坐在一处……应樟,委屈你了。
”
言外之意,他们两个人轮到这个座位,都是姚小娘的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心生不满,也别找错了人。
许应樟被吕氏点名,立刻起身,拱手道:“母亲言重,六妹妹年纪尚小,让一让她是应该的。
”
吕氏见他一脸平和,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嘴角无声地动了动。
在旁边人看来,她依旧是端庄又威严的样子,抿着唇角,神色冷然。
等候的期间,许栀和在心底暗自数了数席上的座次。
七哥儿许应松尚且年幼,跟在杜小娘的身边,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