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3)
都在不停颤抖。
沈明安一抬手,套麻袋小队果断从提前踩好的路线撤离,走的干脆利索,全程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马车驶出去好远,沈令月才激动地拍拍胸口,“太刺激了,我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沈明安斜她一眼,“真的吗?”
那他妹妹是很天赋异禀了。
沈令月反应过来,不服气地叉腰,“大哥你也很熟练啊,刚才威胁尤凤年那两句话,差点把我都吓到了呢。
”
她学着沈明安,压低嗓音,“敢报官,就杀你全家!”
太狠了,她都放不出这么狠的话。
沈明安咳嗽一声,矜持道:“你大哥我也是看过不少江湖游侠话本的。
”
“天赋异禀”的兄妹对视一眼,又齐齐笑起来。
……
幽深僻静的小巷内,尤凤年上半身套着麻袋,死狗般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对面那座空置许久的官员宅邸,此时后花园的假山顶上站着几个人。
圆圆的镜片反射出一抹明亮日光,视野从尤凤年身上移开,投向马车驶离的方向。
陆西楼站在假山最前面,缓缓放下手中千里镜,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转头问属下。
“我应该没有眼花吧?刚才在下面给人套麻袋暴打一顿的,是裴二的媳妇儿和……大舅哥?”
这消息过于离奇惊悚,让见多识广的陆指挥佥事都默默消化了好一会儿。
如果沈令月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真诚恳切地问一句——沈三,怎么又是你?
上次在翰林院后巷私会新科庶吉士齐修远,他已经好心替她瞒下了,没有告诉裴景淮。
可这次她不但把自己打扮成个黑脸小少年,还拉着一向光风霁月的沈大公子一块胡闹,套麻袋打黑拳?
打的好像还是东乡侯府嗣孙,十五岁的解元神童尤凤年?
陆西楼很迷茫,他的好兄弟裴怀舟到底娶了个什么……什么神仙?
“找个面生的弟兄,假装路人把尤案首送回东乡侯府。
”
陆西楼抬手吩咐下去,“再去打听他是怎么得罪了沈家兄妹的,竟然被揍得这么惨。
”
嘶,太残暴了。
陆西楼摇着头走下假山,自言自语:“不能瞒了,得让怀舟知道他媳妇儿的真面目。
”
不然他真怕哪天在杀夫案卷宗上看到兄弟的名字。
……
惊!十五岁的案首解元被当街暴打抢劫!
歹人凶残至极,威胁报官就要杀他全家!
锦衣卫行事向来不会遮掩,被陆西楼派去救人的“热心路人”直接弄了辆板车,把奄奄一息的尤凤年放在上面,一路招摇地拉回东乡侯府,让全京城的百姓看足了热闹。
消息传到裴景淮耳中,他正和几个“老二”聚会呢,手里的杯子都掉了。
谁?尤凤年被套麻袋了?
裴景淮恍惚了,这事儿是他干的吗?难道是他喝酒太多,断片儿了,连自己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反复追问桌上的每个人,“我今天一直坐在这儿没出去过吧?我有睡着过吗?我梦游了吗?”
把兄弟们烦得不行,纷纷嘘他,“说了八百遍不是你不是你,你就当是神仙显灵,替你出了一口恶气呗!”
“就是,反正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呢,这下还省事了。
”
裴景淮转念一想,高兴了。
晚上回去就跟沈令月邀功,就当是他干的好了。
这下她总该大发慈悲,允许他上床睡觉了吧?
……不行,万一她追问自己套麻袋的细节怎么办?
想到这里,裴景淮回家的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直奔东乡侯府。
他找了家茶馆耐心等到天黑以后,摸到东乡侯府西北角的院墙,轻轻松松翻了过去,借着夜色和花木掩映身形,顺利地摸到尤凤年的院子,攀上屋顶,掀开一小片瓦向下看。
……
东乡侯府这一天简直兵荒马乱。
谁不知道尤凤年就是侯府全家的命根子?自从十五年前世子坠崖身亡,侯夫人从族里抱回尤凤年,记入尤正良名下作嗣子,那可真是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就指望他顺顺利利长大成人,继承爵位,光宗耀祖。
如今尤凤年被满脸是血地送回来,瞧着那凄惨的模样,简直让府里一些老人回忆起当初世子出事的情形来。
——难道东乡侯府是被诅咒了,男丁注定活不长?
先是侯爷的大哥,又是侯爷的儿子,如今又轮到嗣孙……
“年哥儿,我的年哥儿啊!”
东乡侯夫人扯断了佛珠,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扑到尤凤年身上嚎啕大哭,“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这是要了祖母的命吗……啊啊啊我可怜的儿……”
“咳,咳咳……”
尤凤年差点被东乡侯夫人压过去,艰难从嗓子里挤出声音,“祖母,我没死……就是身上,好疼……”
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年哥儿。
”东乡侯夫人大喊,“快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要最好的太医。
”
太医很快背着药箱赶来,仔细看过尤凤年的脉象,“侯夫人不必忧心,贵府公子受的大多是皮外伤,并未伤及骨头和肺腑……”
“不可能。
”东乡侯夫人厉声道,“他若是伤得不重,怎么会晕厥不醒?”
她打量着年轻的太医,眼里满满的不信任,“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怎么进的太医院?”
又转身喊管家,“我不是让你去请最好的太医吗,怎么就给我带回来这么一个没本事的?”
太医面皮绷紧,带了些不悦:“陛下开恩,才特许各家勋贵朝臣凭令牌来太医院请人,以应对突发情况。
今日是后宫娘娘们请平安脉的日子,微臣是在太医署值班的。
”
东乡侯夫人轻嗤,“那也是你没本事,轮不上给宫里的娘娘们请脉,只能坐冷板凳。
”
“母亲息怒,现在还是以年哥儿的身体为要。
”
桑夫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就听见她在质疑太医医术,连忙进了屋子打圆场。
她客气地对太医颔首,“您说年哥儿伤的不重,那他为何会昏迷不醒?是不是还有什么内伤没有检查出来,劳烦大人再仔细看看,孩子还小,千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啊。
”
桑夫人温言细语,脸上是藏不住的关切,却依旧克制地没有追问,让太医心生好感,耐着性子解释:“小公子伤在外处,昏迷是因为一时气急攻心,加之体虚损耗,所以才会陷入昏睡,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东乡侯夫人又炸毛了,“你说谁体虚?我们年哥儿一顿能吃三碗饭,一年到头连风寒都没得过两次,你居然说他体虚?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太医忍无可忍,索性连最后一点面子也不留了,站起身直愣愣道:“贵公子肾气不足,阳精早泄,损耗过度,他虚在内里而非体表,侯夫人若是真心疼他,就该严加管教,清心禁欲,否则小小年纪就这般挥霍无度,将来恐子嗣艰难!”
说完连方子也没开,拎起药箱气呼呼地走了。
他可是杏林世家出身,凭真才实学考进太医院的,竟然敢质疑他的医术?
太医一走,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东乡侯夫人张了张口,忽然怒目而向桑夫人,“你是怎么照顾年哥儿的?是不是你往他房里放了妖妖娆娆的丫鬟,勾着他不学好?”
桑夫人脸色一白,连连摇头,“儿媳绝无此心,伺候年哥儿的丫鬟都是老实本分的,她们不敢啊。
”
“那年哥儿小小年纪怎么会……”东乡侯夫人羞于启齿,气得一拍床板,“到底是谁带坏了他!”
桑夫人想了想道:“年哥儿平日吃住都在国子监,按理说不会沾惹上什么烟花习气……”
“国子监?那不是你们桑家的地盘吗。
”东乡侯夫人眉头拧紧,不客气地数落着她,“你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又是年哥儿的外祖父,当初还跟我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年哥儿,用心带他读书,结果呢?”
她越说越来劲,指着桑夫人的额头快要戳到她脸上,“就是你们桑家对年哥儿不尽心!外面都说你克夫,克死了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我有责怪过你吗?是东乡侯府给你一口饭吃,还给你抱了儿子来养,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桑夫人低下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哽声道:“都是儿媳失责,今后我一定加倍用心照看年哥儿,养好他的身体……”
东乡侯夫人勉强满意了,冷哼一声起身,“你就在这儿好好伺候他,不许离开年哥儿半步,等他醒了立刻来告诉我。
”
……
夜深人静,裴景淮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五颜六色,五官已经挤成一团,看不出人样的尤凤年。
嚯,这是哪位神仙下手这么狠啊?
第二眼才看到坐在床边,正拿着湿帕子细细给他擦拭的桑夫人。
她脸上没有半分嫌弃,全是无奈和心疼,动作很轻,带着无限的关爱。
裴景淮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就是孟婉茵小时候都没对他这么用心过。
反正他小时候追着棠华苑里的猫满地跑的时候,孟婉茵只会揍他,从不揍猫。
这时下方忽然传来一阵含糊的呻吟,尤凤年艰难地睁开了乌青的眼睛。
“年哥儿你醒了?”桑夫人露出惊喜的神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尤凤年却冷淡地推开她,“吵死了,你看不出来我现在很难受吗?”
桑夫人后退两步,站在地上有些讪讪和无措,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见祖母吗,我叫人去请她——”
很快,东乡侯夫人喊着年哥儿过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穿金戴银,华衣罗裙,瞧着比守寡而常年素净的桑夫人气派多了。
她不客气地推开桑夫人,抢着来到年哥儿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年哥儿,还疼不疼啊,你要吓死姑姑吗……”
说着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掉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尤凤年手背上。
尤凤年深深望着她,“姑姑……我没事,见到你就好多了。
”
尤念娇破涕为笑,“好,姑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啊。
你想不想吃东西,我让小厨房现在就去做。
”
“想吃姑姑亲手做的小馄